火烧起来后,她们先是合力把那些昏迷之人转移到安全工棚,再带着余下的两个人找水源救火。
好在那两位工匠熟悉这座山的地貌,说是不远处的左侧山道就有小溪头,她与那几人接力提水救火。
也亏老天相帮,下起了一场雨,火很快被扑了大半。
听到她的声音,凌晏池脑海甚至空了半拍,等她的脸在幽微火光下完全清晰时,他不管不顾一拥而上。
姜芾手中的水桶被他挤得一晃悠,半桶水就倒在他身上。
他无动于衷,越搂越紧。
姜芾先是一愣,等水桶哐当坠地,才拉回了她的神思:“你放开我,我没事。”
她的推搡渐渐激动,凌晏池才反应过来,松开了她。
她的鼻尖沾了烟灰
,脸蛋也有些黑,他很想伸手去帮她擦一擦。
可他缓缓抬起手时,姜芾不由自主就侧过身子,站得离他远了几步。
凌晏池一瞬尴尬,默默收回手,不顾衣摆淋淋漓漓流着水,问她:“念念,你可有受伤?我很担心你,我听到有人要在山上放火,上山途中又遇上周玉霖,他说你也在山上,我是真怕你出什么事。”
他汹涌的话语令姜芾沉默了几息,她挽了挽散乱的发丝,摇摇头,“我没受伤。”
他能腾出时间来找她了,可见玉泉庙的火已经灭了。
今夜要不是这场雨,她虽能救下那些工匠,恐怕也无法子阻止火势蔓延。
一想到这,她眼中透着愤意,“我们还绑了个人,火烧起来时,我们都往山上赶察看情况,只有这人鬼鬼祟祟从山上窜下来,他穿的还不是工裳,我们喊了一声,他撒腿就跑。我觉得不对劲,追他时他还拿出刀来,我就打了他两拳,人昏迷了,被我用藤条绑了,捆在那边的树上。”
凌晏池听得惊心动魄,又浑身上下细细打量她一遍,发觉她毫发无伤,只有身上狼狈了些。
他忽而就觉得,她就像个珍贵的宝贝一样,他很想捧着她,不再让她丢了。
姜芾当然不会知道他的心思,她听到他急匆匆来找她,心里的确是有些感激与动容的。
哪怕是朋友之间,也会有这般感受。
可也仅仅是感激,除此之外,再无旁的。
这些善后的事不归她管了,她今夜上山,是来救人的。只是恰巧遇上了这样的事,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葬身火海、玉泉庙被歹人付之一炬,这才出手救人救火。
她迅速赶回了工棚,拿了周玉霖取来的药,救治那个被蛇咬伤的人。
所幸她帮那人处理过伤口,也事先用了些阻止毒素扩散的药,人只是有些意识模糊,及时用药还有救。
蓝建仁被泼了盆冷水才醒过来。
他两只眼都青紫一圈,鼻血还在哗哗流。
睁开眼,成片火光映入眼帘,他被黑压压一行人包围,正中间冷冷盯着他的正是凌晏池。
他吓得浑身一哆嗦。
他以为大功告成,就算被山下的人发现烧起来了,赶上山后,人早就烧成一把灰,庙也早塌了,他也拍拍屁股走人了。
可谁知道山腰的工棚里竟还藏了人,还有那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小娘们儿好生厉害,一只手比他的力气都大。
凌晏池的目光宛如剜人的刀子:“谁派你来的?”
其实是谁指使的昭然若揭,他不过是想从此人口中得到有效佐证。
蓝建仁偏过头啐了一声,不语。
凌晏池没这个耐心,让人打了他一顿。
他在长安时,做任何事都讲究证据,只要证据充足,不怕犯人不招。
哪怕五年前,还是弱冠之年的他在江州为官时亦是如此,凡事都与人讲道理,以理服人。
可五年后再次回到江州,处境与心性与年轻气盛时截然不同,他学会了藏住不合时宜的锋芒,能屈能伸、圆滑处世。
因为有些道理你与别人讲,可对方却是无理之人。是以,对付蓝建仁、乔牧贵、王麻子那样的地痞无赖,有时候就是要让他们吃点苦头。
一通拳脚到位,不怕他们不老实交代。
蓝建仁鬼哭狼嚎:“没人指使我,是我看你不顺眼,我为了泄愤,想让你身败名裂才那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