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系自家娘子,随意说了两句便向大哥辞别了。
清晨,姜芾收拾好了衣裳,带着苹儿的狗,乘苏家的马车一并离开湖霞村。
她给苏净薇开了几帖安胎药,还去城门口送她,苏净薇留下话,说等明年再回江州。
送走了好友,姜芾回了春晖堂,与往常一样在医馆坐诊,她一回来,那些患有隐疾却无处看病的女子都来找
她看病,在湖霞村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日子算是彻底过去了。
“不是水痘,不用担心,是寻常风疹,拿这罐药膏回去搽,早晚各涂一次。”
“牙龈肿痛,是上火了,喝些凉茶,少吃辛辣物,若想好的快些,我也可以给你开药方,你愿意喝吗?”
前方下了一顶小轿,轿中走下来一位女子,女子肤如凝脂,生得着实貌美,衣着用料不菲,身旁还有婢女打着伞。
只是那秀丽的眉目间总好似挂着几分愁绪,她走得很慢,一直等到前面的患者拿药走了,才上前坐下。
姜芾望见她的长相,都惊了一瞬,如此姿色,如此行装,只怕是哪户富贵人家的千金,亦或是已嫁了人的主家娘子。
“娘子,你哪里不舒服?”
那位貌美女子脸上不见笑,总是垂首索眉,叫人看了犹怜三分。
“姜大夫,我知道你,我近来小腹不适,总是坠痛。”
姜芾替她把脉,脉如走珠,沉稳有力,乃是遇喜了。
“娘子是有孕了,约莫还不足两月,孕初期小腹不适是正常现象。”
对面女子深吸一口气,整个身子仿佛瘫软下去,眸中仅剩的神采都散了。
最怕的事还是来了。
许久,她唇瓣嗫喏:“姜大夫,你能给我开堕胎药吗?”
趁如今还无人知晓,她绝不能留下这个不合时宜的孩子。
姜芾笔尖顿住,面色稍显惊愕。
她从来没遇到过有怀孕的女子找她开堕胎药的,这种方子她不是不会开,可腹中是活生生一条生命,她若擅自开了这个方子,出了什么事,是要负责任的。
“能开,但人命关天,我是不会轻易给你开的。”
她看这位娘子样貌年轻,可总是蹙着眉,也不知是为何,奇怪的是她从来也没见过她。
“不知娘子贵姓,家住何方?”
“我姓崔,单名一个盈字。”
崔盈垂首绞着绢帕,剩下的什么也不肯多说。
半晌,她神色一定,还是坚持:“姜大夫,没关系的,你给我开药方,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怪你,我真的不能留这个孩子,求求你了。”
她几滴泪洒在手背,嗓音细如蚊呐。
话音未落,她身旁的婢女往后望了几眼,神色倏然慌张,附在她耳边:“娘子,不好了,护卫找来了。”
崔盈背脊一缩,手都在颤。
姜芾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这实在是不同寻常,她还想问什么,崔盈飞快抹了眼泪,匆忙起身,“姜大夫,我有急事,就先走了,可能过几日我再来找你。”
姜芾只能点头:“这是大事,崔娘子还是先和家里人商量一下,这胎月份也不算大,还有时间考虑。”
她目送这位姓崔的娘子仓皇上了马车,装了满心的疑惑。
几日后,接到凌晏池奏疏的江州监察御史已至浔阳,沈清识仍逗留江州未走,一行人在茶楼商议碧湾峡剿匪一事。
有沈清识这樽大佛在此,余霆有恃无恐,此人不愧是宁王殿下的座上宾,有他在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再也不用忧心费神,提心吊胆。
剿匪就让他们剿嘛,他倒要看看这些人能掀得起多大浪来。
凌晏池坐在下首,幽幽盯着沈清识。
楼下,他点的一出好戏咿呀开唱。
沈清识坐在上首,朝众人举杯:“此次剿匪,由江州府出兵——”
锣鼓一敲,楼下丑角开场:“贱人!你趁我不在,勾引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