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芾顿了顿,察觉话有歧义,“我是说,你这衣裳太贵重了,我怕这黄泥地弄脏了你的衣裳,穿成这样也不便干活。”
他以为下地只是在地里走来走去玩玩而已吗?
凌晏池意识到自己想岔了,他打量自身,发觉的确是穿得不妥。
他光想来见她,忘记是来干什么的了。
他脱了外裳,身上只剩一件珍珠白绣竹纹窄腰里衫,流畅细窄的腰身若隐若现,挽起衣袖,露出一截漂亮遒劲的手臂筋骨。
姜芾这才由心望了他几眼。
单单样貌来说,哪怕在泥潭里滚一遍都是好看的。
可好看归好看,天底下好看的男人多了去了,仅一副皮囊又算什么。
她收回视线,“你在后头帮我拔草吧。”
她叫他去,凌晏池便去了。
他刚蹲下,凌子翊便凑了过来,兄弟二人跟做贼一样:“大哥,你老实告诉我,究竟是孙叔托你来的,还是你说服孙叔自己来的?”
凌晏池只是隐晦答:“不是你昨日教我的吗?”
凌子翊眉梢一挑,胳膊肘碰了碰他,竖了个拇指:“大哥,你是这个。”
一教就会,大哥不愧饱读诗书,样样融会贯通。
“你们在那嘀咕什么呢?”姜芾一看便是生气了,“我刚栽下去的秧苗就被你们一脚踩死了。”
他们蹲的那处正好是她刚播完种的一片空地,二人也不知在干嘛,秧苗都被他们踩蔫了。
苏净薇看自家夫君净会帮倒忙,揪他过来,一边不留情面地数落:“你说说你会干什么,眼睛长哪去了,朝天上长吗?”
凌晏池听得面上青红一阵,对上姜芾的眼神,急忙移了移步伐:“对不起,我没看到。”
姜芾气得牙根发痒,这要是周玉霖,早被她骂死了。
偏偏她又不能这样说凌晏池,朋友之间玩笑几句不记仇,可她与凌晏池却没到那种无话不谈的地步。
“这一片我都种了秧苗,这不是草,不需要拔。”她语气颇为无奈。
“知道了,我注意。”凌晏池口头应得好,实则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分不清哪株是秧苗,哪株是草,一点也不敢轻举妄动。
姜芾打发不会干活的人去旁边的池塘钓鱼虾晚上吃,凌子翊和周玉霖乐滋滋去了。
她原本也打算叫凌晏池也去的,话说的十分客气,说怕他累着,脏了他的手。
可她越这样说,凌晏池越是不愿走。
他就是要证明他也过得了这样的日子,吃得了苦,他不是不辨菽麦,一窍不通。
他跟在她身后除草,她柔顺的青丝铺洒在肩头,清爽晚风吹来,他都能闻到她发间的馨香。
“念念。”他神使鬼差,忽然喊她,这两个字说出口时,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喊了她的名字。
姜芾茫然回首,他喊她的小名,她顿感变扭怪异。
凌晏池刻意找话题:“你看看这些,我可都挑拣对了?”
“不错。”姜芾予以肯定,却不忘道,“叫我小名的人,常常都是我身边比较亲近之人,以我们的关系,还算不上吧?”
凌晏池如被当头浇了盆凉水。
她的话真是无情,他每回都要淋成落汤鸡。
他不再正面与她争辩,直接避开她的话,转了几个弯,“这也简单,你若觉着不亲近,你也可以唤我的表字,如此以来,一来二去,便显得亲近了。”
姜芾真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这装傻充楞的人她怎么也打不醒。
她为何要唤他的表字?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哪里就到了要互唤小名与表字的地步?
她不想与他多言,惹得自己不快,低头干活。
凌晏池心底倒流回一阵窃喜。
她不说话,就是默认他往后可以唤她的小名了?
想着,他拔草都有力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