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翊是为了讨自家娘子欢心的,岂肯拱手让人,“凡事讲先来后到,我先付了三百钱,这就是我的。”
周玉霖乍一听他说三百钱,愀然色变,盯着那卖狗的男人,“三百钱?你还真是张口就来啊!”
他家中虽富贵不愁,自幼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跟着姜芾四处游历这些日子,也通晓村民百姓的吃穿用度,什么东西卖多少钱,买来又该是多少钱。
这一只巴掌大的狗要三百钱?
怕是狮子的口都没这么大!
卖狗男子讷讷低下头,自知理亏,强横道,“你们要就要,不要就算了,我不卖你们!”
凌子翊亦是出身官宦世家,自小锦衣玉食,甚至都掂量不出来三百钱该是多少,不明所以地望过去,“你怎么又不卖了呢,不是说好了吗?”
周玉霖扶着额,都被气笑了,“你莫不是个蠢蛋,人家诈你一笔你还上赶着送钱呢?”
凌子翊身旁的小厮三福听见有人骂他家主子,当即站出来,“你骂谁呢?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唷,是谁啊,不认识。”
周玉霖摊开手,他管他是谁呢,在江州便是余霆那老东西都要敬着他周家三分。
凌子翊还没来得及开口,三福倒是嘴快,“长安凌家,你认得吗你?”
周玉霖瞪大双眸:“我们这的凌县尉是你什么人?”
“是我大哥,怎么了?”凌子翊轻飘飘哼了一句。
“你还有个二哥?在范阳?”
凌子翊点点头。
对面那人轻狂倨傲,一听说他们是长安凌家,被吓到了吧?
“我道是谁呢?”周玉霖冷笑,真是冤家路窄,他上回在范阳的气还没消呢,“长安凌家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二哥狼心狗肺,毫无教养,你大哥亦是道貌岸然,虚伪君子,有什么好挂在嘴边念叨的?这要是我,我都嫌丢人。”
凌子翊立时火冒三丈,脸色阴阴沉沉。
二哥是浑了些,骂得倒也没错,他竟不好反驳,可这人敢口出狂言诋毁他大哥!
“我大哥勤政为民,两袖清风,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周玉霖散漫道:“做官是不错,做人还是差了些吧。”
凌子翊撸起袖子就冲上去。
两个大男人在村口的树下打了起来。
两人犟得跟头牛一样,下人轮番上来拉都拉不动。卖狗的男子收了三百文,拎着狗笼子早跑没了影了。
“打架了打架了!”
几个看热闹的顽童拍手叫好,放声大喊。
姜芾与苹儿来村口的食肆买包子,刚走近便见樟树下围着一群人。
苹儿见那湖蓝色衣摆与熟悉的身形,认出了人,“那不是周玉霖吗?我说怎么大早上没见着人。”
“过去看看。”
姜芾心中一跳,也不知道是出什么事了。
树下的两人打红了眼,衣裳都扯破了,苏净薇喊也喊不应,只好下车阻拦。
她随祖父学过几年功夫,至今一把剑舞得风生水起,轻而易举掐住两人的手腕,“好了,丢人吗?还是大男人,才说了两句就打架!”
姜芾艰难拨开人群挤进去,见一位女子背对着她们,牢牢擒住两个男人的手腕。
一位是周玉霖无疑,而另一位……
怎么越看越眼熟。
等她目露惊愕,好似认出人时,苏净薇也注意到她,朝她看过来。
她呼吸屏凝,顺口唤了一句:“大嫂?”
当年她只收到绮霞院送来的一封信,仅仅一院之隔,待她赶过去时,大嫂就已经走了。
她是有些怒气酿在心头的,她觉得她跟大嫂早已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大嫂要和离也不跟她说一声,可见是没把她当真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