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的很好看。
扪心自问,其实他从前也觉得她很好看。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他都细细瞧过她的。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睫毛会轻轻地颤,嘴角还有两颗梨涡。
“你是谁?敢偷看我表姐!”
阿时首先察觉这位一直盯着表姐的不速之客,裹了个泥团朝他扔过去。
凌晏池猝不及防挨了一记砸,洁净的前襟立时糊了一片褐黄泥渍。
姜芾听到声响,霍然起身。
这番情形入目,她双眼瞪大,赶忙去钳制阿时的手,这小崽子真会闯祸,扔了人家一身的泥!
她还记得凌晏池最好洁净,袖口沾上一滴雨水都要换下来的,他衣裳成了这样,不会要发怒吧?
“对不起凌大人,这是我表弟,他不懂事。”
凌晏池抖了抖身上的泥土,面上并未见怒意,“无妨,孩子贪玩,也不是故意的。”
谁料阿时一叉腰,挣脱姜芾的手,“我就是故意的!表姐,他偷看你,偷看你的都不是好人!”
他虽年纪小,可也亲眼见表姐拿扫帚赶跑过那个丑八怪乔牧贵,知道这些盯着表姐的都是坏蛋。
“好了!”姜芾一掌捂住他的嘴,尴尬赔笑,“凌大人,他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我替孩子跟你赔不是了。”
“嗯。”凌晏池面色静如一潭水,声色有些许不自然的淡,“我只是路过而已。”
他说完,顺着田埂走了。
姜芾见他走了,便知道他不会再计较,才放开阿时,教导他下次不可以再对着人扔泥巴。
日光推散密云,直直照出来了。
她觉得有些热,便去旁边的溪头洗脚,刚穿上鞋袜,见一位妇人拉着位女孩跑了过来。
妇人见到她,急切道:“您是春晖堂的姜大夫吗?”
她听隔壁秀儿婶子说姜大夫今日来了村里替她娘看了病,一路打听这位姜大夫的去向,终于在稻田里寻到了她。
姜芾拎起鞋根,“是我,怎么了?”
妇人喜极而泣,“太好了,我还以为您回去了呢,姜大夫,您快救救我好友燕娘吧,她、她难产,她快不行了!”
这妇人显然是吓坏了,声音都在发颤。
她手上牵着的孩子衣裳破旧,脸蛋上都是泪痕,放声大哭:“大夫,救救我娘吧,快去救救我娘。”
“好,好。”姜芾一听便知刻不容缓,连臂上的襻膊都来不及取,匆匆去树下拿药箱,“快带我去。”
凌晏池还未走远,见一位牵着孩子的妇人来找姜芾,再一看,姜芾背着药箱匆匆跟她们走了。
他处理完王家与赵家的案子,本打算下山了,可见那妇人与孩子都在哭,姜芾也行色匆匆,竟情不自禁调转脚步,默默跟上。
燕娘家是一处开着半扇门的小院子,院中杂乱无章,鸡飞狗跳。
窗内传出一声比一声低的女子痛吟声,断断续续像是泄了气的球。
头发花白的老妇若无其
事地坐在院中摘菜,见来了一伙人,捧着簸箕起来,嘴里没好气:“牛二他媳妇,你又带着人来我家做什么?”
牛二媳妇便是方才去找姜芾的妇人,名唤绿妍。
她的故友燕娘到了月份,上晌那会儿就发动了,可孩子生了许久都没生下来,燕娘的丈夫与婆婆却关起门来,莫说大夫了,就连接生的稳婆都没请。
她要闯进去看,却被那母子俩赶了出来。
她听着燕娘快不行了,才匆匆忙忙去找大夫。
她瞪着燕娘这个黑心肝的婆婆,“你快让开,我请了大夫来救燕娘的命。”
老妇一听说是大夫,横手一拦,说什么也不让人进去:“什么大夫,我可没请什么大夫来,我儿媳生产不需要大夫,快快出去!”
姜芾指着房中,疾言厉色:“都这样了,还不需要大夫?再拖延可是要出人命的,你放心,我不收你们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