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明珈道:“取了,叫媛儿。”
“嗯。”凌晏池听到什么都是风轻云淡,“晚些我去清涛院看看。”
“大哥。”凌明珈将东西拿出来,“这是我作的时文,您看看。”
凌晏池微微扫了几眼,浅浅颔首。
看来他这几年的书没白读,学问比在长安的那些年进步斐然。
虽还不到纸上生花的境界,可若再加把劲,中个举人应当也是能中的。
“倒是比三弟的文章好。”
凌明珈心道:那当然。
他又不是榆木,没日没夜的学,猪也学会跑了。
三弟整日捧着他那个娘子当心肝,一心情爱,学问能好吗?
还得是他。
得了大哥的称赞,他才试探开口:“大哥,我前几日在老宅田庄,看到大嫂了。”
“从、从前的大嫂。”他怕言辞不当,又匆忙添了一句。
要不是帮着荑兰提那桩事,他才不提什么大嫂呢。他知道大哥不拘情爱,从前就不喜欢大嫂,贸然提旧人,大哥怕是要生气了。
凌晏池一瞬间愣住了。
这声大嫂入耳,他竟觉得有些不太真切,自己离她很近,又很远。
自从他知道她当年是两手空空走的,她的样子就时不时往他脑海里钻。隐隐伴随着几分怀念与愧疚,徐徐幻化出她五官清晰的轮廓。
他极其想忘却。
可这声大嫂,反而给单调的轮廓添上浓墨。
他又想起了她。
凌明珈见大哥都呆住了,还以为他忘了这么个人,提醒他:“大哥,就是、就是姜氏,你从前娶过她的。”
凌晏池简直无语,言简意赅:“你想说什么?”
“她那夜借住在我们田庄上,恰逢我去田庄接荑兰,我们被一伙歹人挟持,还是她救了我们。后来荑兰生产时胎位不正,也是她施针相救,不过我好奇,她亲人都在长安,她怎会成了大夫,还到处给人看病。”
凌晏池打破沙锅问到底:“确有此事?你们在田庄遇见了她?那日发生了什么?”
凌明珈没想到他会问得这般详细,摸了摸鼻子回忆一番,道出来龙去脉。
当然,省去了自己一时气急骂了她两句的事。
反正他不说,大哥也不会知道。
凌晏池听他讲述,攥着茶盏的手骨紧了几分。
她一个人救了全田庄的人,还救了荑兰母女的性命,这和他在江州见到的姜芾,何其相似。
胆大、勇敢、无畏,这是他再次从别人口中得知她的样子。她身上开始有诸多奇特、诸多吸引他的地方。
他想起与她的最后一次相见,是那晚在醉春烟门口分别,她上了周玉霖的马车。
“她是一个人来的范阳吗?”他问。
凌明珈实属纳闷,大哥怎么主动过问起她来了,“一行四个人,有她身边的苹儿,有个男人,她喊师兄,还有一个……”
他想到此人,手掌握成拳心,语气忿忿,“一个姓周的。”
“周玉霖?”
“大哥,你怎么知道?!”
大哥真是神了,坐在这都能知道范阳的事。
凌晏池眸子暗了暗,有一种异常奇怪的感觉萦绕心头。
就好像有些事分明他管不着,他也无权去管,那件事终会顺理成章的进行下去。
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甚至不太想它继续发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