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脆生生的声音,就适合用来叫他的名字。
“睡觉呀。”顾铮坐下来,用温温柔柔的倦怠语调反问,“折腾了这么久,不累吗?”
屏风后的烛火并未吹熄,帷幔撩起,所以室内光线还算充足,能看到那枕边一大滩血迹———宴明觉得自己实在低估了顾铮的变态程度。
顾铮就从床脚摆着的一排被子里随意揪了一床,展开盖在血迹上:“好了,看不见了。”
顾铮穿着一身薄薄的衣裳,顺手放下了帷幔,在变得昏暗的橙色光线里,他将无处可逃的小雀困在两臂之间:“该睡觉了。”
他的小雀怂怂地缩成一团,那外裳的羽毛抚着他的手臂,带来一点酥麻的痒意。
或许天下仅此一个的宝贝此时就在他怀中,顾铮有种异样的满足感,他的小雀越是胆怯,越是心软,他就越兴奋,越想得寸进尺。
“你答应过要留下来。”顾铮慢慢俯身,两人的距离已经近到了一种呼吸交融的地步,“反悔我可是会生气的。”
“你、你到底要干嘛!”小宴惊慌失措却还是强撑着嘴硬的模样也可爱,“顾铮我也是有脾气的!”
仿佛羽毛在心间挠了一下,顾铮有点分辨不出来心中涌动着的情绪是什么,他只是突然冒出一句自己都觉得有点无厘头的话:“那你咬我一口?”
———那你咬我一口。
这话一出,仿佛天平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宴明真正崩溃了,人崩溃的时候就是极致的平静:“要干什么直说。”
顾铮似乎有点奇怪他为什么老是问这个问题:“睡觉啊。”
他弯着眉眼笑着补充:“小雀抱起来可暖和了,我很喜欢。”
宴明:“”
他在心里骂了一万句死变态,但又不能真让这变态死了。
没关系,没关系的。
宴明在心里安慰自己,等顾铮命轨中的死结过了就好了,死劫一过他一定头都不回地开溜!不就是当暖水袋吗?他忍!
这几天辅助鹤卿在书境里学习,宴明仿佛回到了之前教殷容那些头昏脑胀的日子里,没一夜睡得了好觉,好不容易忙里偷闲过来躺躺合他心意的软软大床,又被顾铮吓了个半死———人怎么能倒霉到这个地步!
小雀出乎意料地没有凶巴巴地骂他,顾铮惊异地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他的小雀竟然默认自己拿他当暖炉的行为。
心这么软,可是很危险的呢。
在如愿以偿地揽着暖烘烘的人缩在被子里时,顾铮这样想。
电闪雷鸣之中,这样在胁迫下半是无奈的纵容,让顾铮总有种什么超出了掌控的隐隐预感,可那时的他并不太能分得清。
他只是秉承着他在过去的十多年里所遭受的苦难教会他的道理———
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去争去抢去夺,不能有片刻犹豫,一旦迟疑,想要的就永远不属于你。
人事物,都一样
宴明放开了顾铮的手,后退了一大步。
顾铮和他对视后,竟在盯着他的眼睛发呆,虽然只有短短一霎,但宴明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想起多年之前的过去,记忆在脑海中翻涌着,却又莫名其妙地平息。
只有20863看着仅系统可见的各项警告数据,默默地将一些选项拉到了最高。
别再刺激它的宿主了
“吓到大师了?”顾铮出神也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他唇角勾起一抹笑,“那可真抱歉,我并非有意。”
宴明完全是下意识地在心里为顾铮补全了后半句————
我并非有意,而是故意。
有点怪。宴明想。
虽然知道顾铮喜怒无常,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但他对顾铮的防备与偏见是不是太严重了点?记忆里的顾铮虽然疯,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正常的。
这一点微小的疑惑并没有被他放在心上,宴明眨了下眼,很快便放弃了深究。
“世间苦海,唯人自渡。”宴明双手合十,将深色的佛珠拢在指间,“顾大人着相了。”
这苦头谁爱吃谁吃,反正他不吃。
“若并无要事,小僧便去寻住持了。”宴明用礼貌又疏离的态度说,“顾大人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