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身边有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仿佛都是错觉,乔岳睁开困倦的双眼,周遭依旧是一片狼藉,发泄的怒骂声不断袭来,他又从梦里回到了现实。
“初月……”
方初月和夏禾已然起来了,俩人挖东西挖出了一身汗,方初月指甲都是黄泥,“不再睡会儿?”
“不用了。”
乔岳起身,将之前从暗格里掏出来的东西一一放在夏禾面前。
夏禾紧紧攥着一把齿牙断了的木梳,柄手的地方还有一棵小小的禾苗。
“山子,你都给收起来吧,免得丢了。”夏禾又看了一下东西,才让乔岳收起来。
乔岳点头,而后掏了一堆馒头出来,三人吃饱肚子,继续投入到抢救家当的行列中。
破家值万贯,他们虽说有三十多两,可想要再置一头家,三十多两估摸着剩不了多少,能用的他们都得找出来。
夏禾突然开口问道:“昨日你怎么听到周大青他们那里有动静的?”怎么他听不到。
方初月也好奇,乔岳压低声音:“不是我,是他……他听到的,但我不知道他怎么就听见了。”
“你还记不记得,”方初月想起头一回他和乔岳、小圆一块儿去县里,“……那次他也听见屠户的话了,屠户在老远的地方。”
三人嘀嘀咕咕了一番,也搞不清楚乔小圆的眼睛耳朵怎么就突然这么灵了,最后决定隐瞒起来,不让别人知道。
几人又分开干活,“那边在吵什么?”方初月问,他指的是王里正那边。
乔岳竖起耳朵听,“太混乱了听不大出来,我去看看。”
“好。”方初月将针线扫干净,放到一边,这些都是可以再用的。
此时的王家。
王家是全青砖的屋子,院墙倒得一大半,屋子的惨状一览无遗。一大群人围在七零八落的院子里,怒吼着要王里正去县里要个说法。
“家家户户都遭了灾,大家都活不下去了!”王里正作为里正,向上表达他们的诉求很是应该。
王明他大哥被扯得东倒西歪,“大家安静些,我爹他们都受了伤,如今怎样还不知道,等他好了后一定去县里!一定!”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我们现在屋子没了,什么都没了,没个说法我们得等到什么时候!王老大你替你爹去也成吧?”
难道只他们遭了灾?
王明怒道:“我家就没遭灾吗?我家这青砖掉下来能砸死人,你们都给我滚!”爹他们还生死未卜呢,哪有空理这群人的歪缠。
听到王明这么嚣张,大家伙都怒了,甚至还动起手来。
双方皆打红了眼,仿佛要将愤恨都发泄在拳头中。
乔岳:“……”转身回去。
真是疯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逞凶斗恶,嫌还不够乱的。
方初月听着熟悉的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问道。
“怎么样?”
“没什么,他们想要王里正去县里反映受灾情况。”乔岳摇摇头。
“这地动这般厉害,估摸着受灾的地方不少,去县里反映应该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自己先盘算一下。”
“病急乱投医,估摸着也是真没法子了。”
乔岳长叹一声,好在也不是全部人都这么想,更多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不再继续说别人的事,“咱们这屋子是不能睡了,重新建怕是现在也找不到人起屋子……”
今后往哪里走,乔岳对此十分迷茫。
甭说找人建房子了,就是茅草屋恐怕都找不到人搭,这几日他们都得这么席地而睡。
所幸已经五月,夜里有些凉,不至于会冻到。
只要不下雨。
夏禾点头:“铁锅和瓦煲都破了,只剩下角落一个药煲完好无损。”还有个石头打的炉子,勉强能用来煮点汤水。
商量完最近几日要继续收拾家当后,乔岳提起一事来:“初月,小爹,等会我去一趟外公。”
夏禾沉默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