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腐臭混着霉味的气息里,谢珉猛地睁开眼。
天牢里不见天日,只有墙壁高处的小窗透进一丝灰蒙蒙的光,勉强能看清周遭,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只是敏锐地听到一股窸窣的脚步声自远处响起。
她动了动僵硬的脖颈,那碗毒药带来的不适早已消失无踪,只是腹中空空如也,胃壁饿得发颤。
百毒不侵的体质虽然在面对各种毒素的时候救她一命,可这次下毒的是多疑的皇帝,活着未必比死了轻松。
“看来朕的毒药,终究是比不上谢家的秘传啊。”
沙哑的声音突然从牢门外传来,谢珉的脊背瞬间绷紧。
她抬眼望去,只见皇帝穿着常服,背着手站在阴影里,身后跟着几个侍卫,还有一个身披紫色道袍、手持拂尘的老者,眉眼间透着一股阴鸷。
皇帝的脸庞完全被笼罩在阴影之中:“你倒是命大。”
谢珉缓缓坐起身,草屑从衣摆滑落。
她知道此刻不能示弱,也不能显得太过从容,便故意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陛下说笑了,民女不过是运气好。或许……或许是这药的毒性不强?”
“运气?”皇帝冷笑一声:“朕从不相信什么运气,如今看来,你能活下来,倒是把谢家的本事学了个十足。”
谢珉的心猛地一跳,装作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般,摆出一脸的不知所云。
但她很快回过神,意识到这或许是个机会。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她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算计:“陛下既知谢家擅长毒术,何不留下民女一命?民女虽不敢说精通,但对下毒一道确有几分研究。若陛下不弃,民女愿为陛下研制毒药,助陛下稳固江山。”
皇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是动了心。
自古帝王多怕死,也多爱权,毒药既能杀人,也能防身,对他而言确实有用。
皇帝挑眉:“朕记得先前邺城的天花,便是你解决的,你懂医术?”
谢珉点了点头,抛出更大的诱饵:“臣女还曾在祖父的医书里见过些关于长生的记载,虽不敢保证能炼出长生不老药,但调制些延年益寿的丹药,还是有些把握的。”
这话一出,皇帝眼中的光芒瞬间亮了起来。他年近五旬,近来身体日渐衰颓,对长生的渴望早已到了痴迷的地步。
只是宫中的方士炼制的丹药多是废料,甚至让他添了不少病痛。
直到白家引荐了国师后,才稍稍缓解一些,却同他想达到的长生不老还相差甚远。
“你说的可是真的?”皇帝急切地追问:“你祖父的医书里,当真有长生之法?”
“不敢欺瞒陛下。”谢珉垂下头,声音平静无波:“只是那些记载得凭记忆去回忆,臣女需要时间研究。”
她心里清楚,所谓的长生之法不过是骗人的幌子,她只是想拖延时间,等待魏九嶷的救援。
可没想到皇帝竟如此轻易就上钩,看来对长生的执念早已冲昏了他的头脑。
“陛下,不可!”
一直沉默的紫衣国师突然开口,他上前一步,拂尘扫过铁栏,眼神冰冷地盯着谢珉:“此女乃谢家余孽,心术不正,所言定然是欺君之词!谢家毒术阴狠,若让她研制丹药,日后必成大患。请陛下立刻将其斩杀,以绝后患!”
谢珉抬眼看向国师,只见他面色苍白,颔下留着三缕长须,虽打扮得道貌岸然,眼底却藏着贪婪与阴狠。
她心中冷笑,这人怕是担心自己抢了他的位置吧。
“国师这话未免太过武断。”谢珉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阁下整日炼制些铅汞丹药,让陛下龙体受损,还好意思指责他人心术不正?若论害人,阁下怕是比我更擅长吧。”
“你胡说八道!”国师气得拂尘都抖了起来:“老夫炼制的丹药皆是上品,岂是你这黄毛丫头能懂的?”
“够了!”皇帝猛地一挥手,揉了揉头疼的太阳穴:“吵来吵去像什么样子!”
他目光在谢珉与国师之间转了个圈:“既然你们都觉得自己本事大,不如当场比一比。国师,你炼一种最得意的毒,让谢珉来解,谢珉,你再配一种毒,让国师来解。谁输了,谁便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