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和间带着些无奈,“不是我不想去,只是衙门那里确实有事,冀州城最近来了些特殊的人,我总要去看看。”
李弦月歪头皱眉,“特殊的人?”
什么特殊的人,还要他一州的刺史烦恼。
陈淮笑了笑避开了这个话题,他亲了亲李弦月额头,“去看让儿吧,我还有事。”
李弦月撇撇嘴,不说便不说吧,总归她也没那么感兴趣。
陈淮转身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李弦月轻舒一口气。
正巧也起风了,李弦月转身也准备离开,裙摆舞动之时有花瓣落肩,她垂眸,拂去了那片花瓣。
……
翌日清晨。
熙春客栈这几日因为命案的事情歇了业,估摸着命案不查清楚,这客栈是不会再开张了。
不过青渔他们因为“嫌疑人”的特殊身份还是照旧住在了这儿。
此刻清晨,只有老板一人在楼下,其他人都在睡着。
青渔慢悠悠的从楼下走来,少女一身红衣,腰系木雕,一头乌发用几根木制的花簪挽起,细观花形,花瓣团圆如扇,花蕊突出如爪——形似蝴蝶飞舞,偏又用上好的红檀木制成。
大半青丝顺垂颈后,银朱裙摆扬起,少女明丽间带着几分浑然天成的慵懒和不俗。
在柜台后整理账本的老板扫她一眼,随后热情招呼了声,“青渔姑娘晨安。”
“王老板晨安。”
青渔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礼貌笑着回了句。
这客栈老板也是个妙人,平日里八面玲珑,面面俱到,遇到命案了也立刻说明情况,甚至把昨日他们几人的一切都描述的清清楚楚,该是什么就说什么。
便是此刻歇业,客栈里的小二伙夫都走了,他也依然早起算账,面色安然。
青渔看着王老板旁若无人的算账,她忽地有些好奇,“老板,你不害怕吗?”
王老板抬头,他有些莫名,“姑娘何出此言?”
青渔:“客栈出了命案,没有客人敢住,杀人者又未知——您是这客栈的老板,就不担心,不害怕吗?”
青渔是真的好奇,她自小是个性急又有些莽撞的人,所以对于不急不缓,认真做事的人总带着些佩服,所以她有时也会主动开口,了解他们的想法——槐树爷爷说过,很多事情问就好了。
王老板闻言愣了下,他是快五十岁的老人了,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招呼客人,客人说他厚道踏实,热情好客,对家说他见风使舵,左右逢源,娘子笑他一大把年纪还天天笑得跟花似的,总归有褒有贬,倒是很少有人用这样求知的眼神和态度来问他什么。
他笑了下,那笑浅,却又实。
“姑娘这话说的不对,命案出来谁不害怕呢,我不过是年纪大了,又相信官府能很快破案罢了。”
青渔若有所思的点头,“年龄,信任……”
凡人虽然弱小无力,但是有了阅历,对官府有信任,便也可以淡然的面对很多事情,原来是这样。
王老板被眼前的少女逗得笑了下,他摇摇头,笑容和善。
“可不能这样概括啊,姑娘还小,以后遇见的人多了就知道了,天下之大,人人的性格都不一样,我开了这么些年客栈,见过的事情也不少,自然会稳重些,更何况我虽凡人,但手下也养着这么多伙计,我若是平日遇见事情就慌慌张张的,那些伙计客人如何能信任我呢。”
青渔又问,“所以,若是成了管别人的人,就要做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啊。”
官府管着平民,就要让百姓信服他们,老板管着客栈伙计,就要让伙计们信任他。
那她日后若是真做了岐山妖君,也要做一个让岐山众妖信服的大妖啊。
那要如何做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呢,青渔思考着,她问着王老板。
冀州城,一家普通的客栈里,整日埋头算账,抬头招呼的王老板似乎被这个问题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