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起为我定好了我的路。
一条完美的死路。
这才是我死前的那一天,完整的一天。
我知道张兴文和沈慕山在吵什么,我知道阿姐和风止哥要离开盛京,我知道身为太子的二哥一直不喜欢林家,我知道三哥那晚来找二哥要说什么,我知道,镇妖阁第九层藏了些什么。
我知道,是天要杀我。
至于如何杀我,无非是镇妖阁或者建木台那里做了什么。
我死前的那一夜,你们做了些我不知道的事情,迅速的,绝情的安排好了我的死路。
所以,我死的那一天,同样也做了些,没有人知道的事情。
我靠自己,拼凑好了自己死前的那一天。
希望有朝一日,有人能拼凑好我死的那一天。
我等着看呢。
无名。
……
天辰十六年,八月十五。
燕周皇宫。
皇帝慢悠悠下着棋,他的对面坐着张兴文。
今夜宫中宴会刚起,外面便下起了蒙蒙细雨,不激烈,却也扰人。
宴会上还是那老几样,只是人越来越少了,皇帝觉得没意思,索性便也离了宴席,叫上张相,君臣二人一起下棋躲了个清净。
张相平静的下了一子,皇帝兴致大起。
“许久不同你下棋了,张相的棋艺又精湛了不少。”
“皇上折煞臣了,臣的棋艺远不如您。”
皇帝笑笑,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说到棋,朕最近倒是想起儋州传来的消息。”
当年他们这群人里,棋下得最好的,是沐家小姐,而前几日,儋州城传来了她孩子离世的消息。
棋术那样好的女子,怎会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究竟是什么人呢——
沈慕山,一个愚蠢的疯子罢了。
只是难为了那孩子,平白因这些恩怨入了诡道。
物是人非啊。
张相勾起唇角,他没有继续皇帝的话题,只是看着棋局不经意道,
“臣夫人走的早,对家中幼子疏于管教,这几日臣亲自教孩子下棋,幼子顽劣,下错了便要悔棋,臣不许,他竟想掀了棋局,弄得臣哭笑不得。”
皇帝把玩着棋子,随意下了一步,“年纪小,孩子气罢了。”
张兴文:“是啊,他下的匆忙,但也聪明,眼见一步错入棋局,不愿步步错,自然就不下了。”
细雨绵绵,阴天赏月,别有意境。
张兴文抬起头,外面的小雨仿佛透过窗纸,丝丝飘到他日益苍老的脸上。
他不自觉低低念了声,“真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