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耳边传来沈将时吃痛的闷哼。
顾姝臣微微收了力道,却不肯松手,把下巴搁在沈将时没受伤肩膀上,冷冷放着狠话。
“疼、疼死你才好……”
她揪起沈将时的袖子抹眼泪,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怎么擦也擦不完。最终她放弃了,只是伏在他肩头,肩背微微耸动着,又落了半日泪。
守在门口的采薇竖着耳朵,听着里面抽泣声渐渐低微下去,估摸着小姐是哭够了,这才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走进来轻轻拽了拽顾姝臣的衣袖。
“小姐,起来歇歇吧,压到伤口就不好了。”
顾姝臣这才不情愿地坐起来,坐在床边,任由采薇帮她擦去满脸的泪痕。
“总之……听好了,你要是敢独自走,”收拾好狼狈,她瞪着沈将时,咬了咬下唇,眼神凶悍,恶狠狠地威胁,“我定派人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抓回来!然后……然后就把你关在我家后院最破的柴房里!让你一辈子除了我,再、再别想见到旁人!”
茂才也走进来帮沈将时换药,听到这话脚步一顿,惊讶地看向顾姝臣。
方才要不是采薇小山似的在门口岿然不动拦着他,他早就跑进来拉开顾姝臣,白白让殿下受了老长时间的罪。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茂才看向沈将时,却发现他只是看着顾姝臣笑。
纱布下,渗出鲜红的血来,顾姝臣看到了,心下又愧疚又心疼,收了方才张牙舞爪的姿态,丢下手里帕子,帮茂才给沈将时换起药来。
伤口血淋淋的,茂才哪敢让她插手,忙塞给她一张浸了温水的帕子,请求她帮忙把胳膊上的血污擦干净。
好在顾姝臣也知道轻重,见茂才细致换药,她不敢打扰,也屏住呼吸,指尖捻着帕子,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臂上干涸的血迹。
等她擦好,茂才也换完了药,重新包好了纱布。顾姝臣替沈将时把半解开的衣袍重新穿上,正抻着袖子时,忽然毫无征兆地顿住。
沈将时注意到她突然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落在左臂上。
他以为她在看那条失而复得的丝绳,伸手轻轻抚摸。
“我不是故意弄丢的。”他怕顾姝臣误会,更怕她又落泪,急忙解释道,“当时在船上……情况紧急……”
“这个胎记……殿下出生时就有吗?”顾姝臣忽然开口。
沈将时微微一怔,看向手臂内侧,那如同乌青般浅浅一小片胎记。
“是。”他移开目光,看向顾姝臣,“可有什么不妥吗?”
顾姝臣抬手,指尖轻轻拂过。
“我儿时曾听人说过一个传说,有一家里新生的小孙子在膝盖上有一小片胎记,与他祖母的一模一样。北地人都传,说着孩子是他祖母托生的。”
她抬眼看向沈将时,眼眶还带着落泪后的红润:“若是……”
第94章第94章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将时读懂她未说完的话,蹙眉看向左臂。
指甲盖大小的胎记,浅浅地印在左臂内侧,其实并不显眼。
若不是十分亲密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试试吧。”顾姝臣抿唇,眼中闪过一瞬的决绝,“万一呢。”
万一,太后娘娘身上,也恰好有这一处胎记呢?
“太后娘娘身边,殿下可有相熟的人?”顾姝臣问。
沈将时略思索片刻,眸光一动:“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嬷嬷,儿时曾经照看过我,如今就住在京城里……”
“只是……我们远在馥州城,该如何去寻找那位嬷嬷。”沈将时摇摇头,“就是找到了……也未必想要蹚这趟浑水。”
顾姝臣神色依旧坚定:“总要试试的。至于谁去京城……”
她抬眼看向沈将时,他脸色还有些苍白,泛着病容。顾姝臣心里又是一阵刺痛,毫不犹豫道:“我去就是了。”
“不可!”谁想到,身后一道女声传来,采薇跑过来,抓着顾姝臣的手,“小姐,这样不行。”
顾姝臣摇摇头:“我知道你担心我,我去找清河郡主帮忙,再有长公主庇护,快马加鞭……用不了几日的。”
谁想采薇态度同样坚决,用力摇头:“不成。这馥州城里,有不少人见过小姐,京城里就更多了。这几日城里定然是全力搜寻,万一被他们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