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姝臣的话,盛浅然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扑上来抓起顾姝臣的手:“娘娘,皇后娘娘是被冤枉的!”
顾姝臣被她忽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哭声:“小姐——”
二人转头,瓢泼大雨中,采薇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向二人跑来,脚下水花飞溅。
“小姐!你快去看!二公子他!”
话音未落,便见顾姝臣冲进雨幕中,直往门外去。
刚冲出院门,借着惨淡的天光,她便看到门外泥泞的地面上,赫然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二哥!”顾姝臣失声惊呼,扑跪在泥水里。
采薇和盛浅然也紧跟着冲了出来。雨势太大,盛浅然一时看不清地上的景象,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片刻后,顾姝臣站起身,失魂落魄道:“浅然,你可有马车?”
盛浅然用力点头:“有!就在巷口!”
顾姝臣抓住她的手,雨点落在身上,二人裙摆均是湿透:“我二哥晕倒了,浅然,请你把他送到郡主那里去。”
谁料盛浅然却猛地摇头,雨水打在她脸上,神情异常坚决:“不必,如今这样的境况,去郡主那里只会打草惊蛇。”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顾姝臣:“我带小顾大人去我外祖那里。还有……我父亲。”
顾姝臣看向她,神色有些犹豫:“可这样,夫人那里……”
盛浅然摇摇头:“娘娘放心,原本就是我娘叫我来的。”
她顿了顿,攥着顾姝臣的手又用力了几分:“我娘说,当年皇后娘娘生产的时候,她就在东宫里,若是父亲真参与了那样的事……皇后娘娘和殿下,还有我父亲,是被人陷害的!”
三人不敢再有丝毫耽搁,在瓢泼大雨中将昏迷的顾俨臣和盛琅艰难地搬上了盛家停在巷口的马车。
盛浅然最后一个登上马车,她迅速从车厢里拿出一个用油布包裹严实的包袱,塞到顾姝臣手中:“这是我的的衣服,娘娘你快换上。”
顾姝臣接过包裹,抬眸深深望向马车里的盛浅然,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浅然妹妹……此番大恩,待此间事了,我定当……”
盛浅然飞快地摇头:“姐姐!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千万要保重自己!快走!”她猛地放下车帘,对车夫急声道:“快走!”
马车在车夫的吆喝和鞭响中,艰难地启动,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雨幕深处,只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印痕。
采薇拉着顾姝臣的袖子,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娘娘,我们现在去哪找殿下?”
顾姝臣没说话,垂着眸思忖。
片刻,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压低声音道:“你可知道镜月湖?”
采薇微微一怔,随即点点头:“奴婢知道。”
“就去那里!”顾姝臣斩钉截铁,话音未落,人已提着湿透沉重的裙裾,转身大步冲他们来时乘坐的马车。
采薇大吃一惊,连忙跟上去,只见自家小姐已经冲到马车旁,毫不犹豫地伸手去解那套在马匹身上的车辕和挽具。
“娘娘!去镜月湖?”采薇一边手忙脚乱地上前帮忙,一边惊疑不定地问。
顾姝臣沉默地点头,手上动作不停。随着最后一道绳索解开,沉重的车厢轰然落地,溅起大片泥水。那匹浑身湿透的马儿终于摆脱了负累,不安地打着响鼻。
“小姐,可是……你会骑马吗?”采薇担忧地看着那高大的马匹。
顾姝臣咬唇,她只和沈将时骑过一次马,采薇更是从来没有上过马背……可事到如今,也只能先试试了。
雨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天边泛起惨淡的鱼肚白,顾姝臣一刻也不敢耽搁,先把采薇扶上去,她深吸一口气,正欲抓住湿滑的马鞍奋力翻身上去——
“侧妃娘娘……这是要去哪啊。”
一道慵懒中透着阴鸷的嗓音响起,有人从黑暗里走上前,高大的身影竟将瓢泼雨帘都遮蔽了几分。
顾姝臣身体僵直一瞬,转身抬眸,看着来人,眼中流露着毫无掩饰的厌恶:“策王殿下,别来无恙。”
策王垂眸看着眼前的女子,雨水将她湿透,云鬓凌乱不堪,几缕湿发粘在苍白失色的脸颊和颈侧,一支珠钗斜斜欲坠。她本就生得妩媚,此刻这份狼狈与脆弱,非但没能损其容色,反而透出一种愈发惊心动魄的美感。
像暴雨中被打落枝头的海棠,花瓣凄然零落,沾染污泥,却依旧散发着幽香。美得让人心尖发颤,更让人……想亲手把那娇嫩花瓣彻底碾碎,揉入尘埃。
他灼热粘稠的目光毫不遮掩,贪婪地舔舐过她的每一寸狼狈。顾姝臣胃里一阵翻腾,厌恶地蹙紧眉头,转身欲强行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