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将时有些惊愕,听着这丫头嘴里又冒出一溜烟荤话来,偏偏还要做出一派正人君子的样子,拿出老嬷嬷的派头来教训他。
见多识广的太子殿下只觉得今日自己是开了眼,忍不住伸手去掐顾姝臣的脸颊:“你……孤今夜非要你好看不可,看你还敢不敢口无遮拦!”
顾姝臣被他捏着,诶呦呼一声,抬手啪一下打在他的手背上:“胭……胭脂!”
这话是说她上了胭脂,他这么一揪,非得弄花了不可。沈将时松手,果然看着自己指尖染上一点红。
“孤觉得你用不上胭脂。”沈将时看着指尖明艳的颜色,认真思考了一下,“你原本的面色已经很漂亮,真的。”
这是赞赏之言,若是平日里顾姝臣听了,可能会高兴。偏偏在这个时候,她看着眼前这张脸,心里只有气,觑他一眼,飞一计眼刀:“您别打岔,快把彩绳还给我!”
沈将时纹丝不动,好整以暇地把彩绳往袖子里推一推:“那不成。送出手的东西再还回去?”
他目光细细打量着顾姝臣:“侧妃娘娘,也不至于连几条丝线也要计较吧。”
顾姝臣快被他气死了,索性别开眼不去看:“罢了,随您吧!”
他非要扔,她还能怎么办!权当自己那几缕青丝白废了吧!
两个人这么一闹,也到了皇上皇后的居住的园子,这次端阳宫宴的地方。
顾姝臣刚下马车,就看到旁边站着一个人,身形不像是跟随沈将时身边的慕容逸。她以为是哪来的侍卫,没在意,正想抬脚走时,忽听到那人叫道:“娘娘!”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她二哥。
顾姝臣顿住脚步:“二哥。”语气却有些生硬。
顾俨臣听出来她隐藏的怒气,不自在地挠挠头,知道妹妹还在纠结前些日子那件事。顾姝臣来了馥州第二日,就把顾俨臣叫道园子里说了一顿。当日是他跟随着太子往馥州,出了事,沈将时不写信来报平安也就罢了,怎么连二哥也一个音讯也无,害得她担心。
顾俨臣无奈,妹妹忧虑他,他又何尝不担心妹妹。只是太子殿下唯恐贸然写信牵连到顾姝臣,她在枼州城孤身一人,身边也没个担保。太子按着不动,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沈将时听着,也明白她心里还气她哥哥。这丫头管来口是心非,其实心疼他地很。
不过这事源头里还是赖他,于是他走上前,拉过顾姝臣的手,给顾俨臣解围。
顾姝臣面色才好些,想把手抽出来,沈将时不动神色地攥紧些。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顾俨臣在背后对着自家妹夫翻了个白眼。
太子殿下才不是好心给自己解围,是怕顾姝臣回头又怪罪到他身上吧!
二人走远后,顾姝臣用力抽了几次手都是徒劳,最后只能用眼睛去剜沈将时。
“殿下您又当什么好人?我可知道,您跟我二哥沆瀣一气,简直要把我气死。”
沈将时带着笑意:“那可不成,侧妃还要陪我白头偕老呢。”
…………
盛琅一直阴沉着面色。
身边有人来搭话,他一惊,手里酒杯里的酒便泼出去半壶,湿了衣袖。
那来人也是吓了一跳,慌忙赔罪。
盛琅心里叹口气,摇摇头。这衣服湿了大半,肯定是不能面圣,幸好随行的下人早有准备,盛琅趁着众人不注意,离席到侧殿去换衣服。
换好衣服,掀袍子出来,就看到廊下立着个人。
那人佝偻着身子,好像是个老妇,战战兢兢的模样,见偏殿里有人出来,颤巍着往旁边躲,恨不能把自己缩到阴影里去。
盛琅没在意,正要返回前殿时,却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国舅爷。”
他当场呆住,僵硬转身,便看到那佝偻老妇身后,那个令他胆战心惊数日的身影,已经负手立在了他身后。
盛琅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打颤。
“殿、殿下……”
…………
宫宴上,顾姝臣看着台上歌舞,有一搭没一搭地抿着酒水。
华丽奢靡的宴席,说的是天子家宴,其实跟她这个新妇并没什么关系。
她来这里的作用,只不过是充当一个貌美的、代表了皇家颜面的精致花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