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桂压低声音:“横竖她已经死了,死人是说不出话的。”
皇后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的冷意翻涌:“当年在东宫里,她们就是斗不过本宫,如今本宫稳坐凤位,谁也休想将本宫和时儿拉下来。”
…………
祭祀仪式繁琐,忙活了半日,眼见着终于到了休息的时辰。
皇后起身,扶着玉桂的手,率先往殿外走去。此处跟着皇后娘娘的都是女眷,一众娘子跟在后面,殿外又落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山中升起翡翠色的雾气。
顾姝臣跟在后面,正盘算着过会儿怎么让沈将时消气,忽听到身后尖叫声传来,惊得她险些跌倒在地。
回眸时,大片烟灰从神龛出涌现出来,正肆意妄为地向外弥漫。呛人的气息在殿中蔓延,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顾姝臣捂着口鼻,烟气直往眼睛里钻,她不住地咳嗽着,被采薇一把拉出殿外。
“这是怎么回事!”顾姝臣擦着被烟熏出来的眼泪,紧紧攥着采薇的手。
采薇灰白着脸摇头,雨水落在二人发上,湿了裙摆,可此刻谁也顾不上去管。
诸位娘子们都聚在院子里,神色慌张地望向皇后娘娘。
皇后眉头紧皱,神色阴沉,带着极重的怒气,冷冷地看向身边侍从:“去给本宫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候,一道刺耳的哭声在人群中响起来:“娘娘!娘娘您怎么啦!”
众人往那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宫女模样的人,正跪在地上,揽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
有人尖叫一声:“婉美人这是怎么了!”
顾姝臣转头看去,只见美人双眼紧闭倒在地上,面色发青,很是可怖。
皇后脸色又差了几分:“先把婉美人扶进屋子里去。”
几位宫女和内侍上前,人群让出一条道来,顾姝臣趁机往大殿里看去,只见大部分烟雾已经散去,神龛上一片焦黑,俨然看不出原来的样貌。
顾姝臣收回目光,心又沉了几分。
刚刚安顿好了婉美人,皇上身边的内侍便来报,此处不能待人,请诸位娘子往后院去。
…………
顾姝臣跟在人群后面,跨过门槛,便看到沈将时在皇上身边站着,正在和皇上说什么。
皇上神色还算泰然自若,抬手免了诸位娘子的礼。
顾姝臣走上去,略思忖了下,还是没往太子身边去,而是选择了站在向才人身后。
向才人年龄尚小,被方才的变故吓坏了,脸色惨白的像纸,攥着帕子捂在心口,呆滞地喃喃自语:“怎么会……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侍从已经向皇上说了方才发生的事,皇上略沉吟片刻,吩咐道:“把大司空叫来。”
大司空掌管着宫廷祭祀事宜,也负责观测天象、算卦占卜之事。近年来皇上沉迷长生之术,对他很信任。
大司空进来,向皇上行礼。他面若冠玉,一身出尘气息,气质斐然,看不出岁数。
上首皇帝道:“爱卿不必多礼。依你之见,今日之事可有什么说法?”
大司空垂着手:“今日之事蹊跷,待臣占卜一二。”
皇上点头,大司空退了出去。离开之前,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皇后身上。
皇后垂眸,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听到大司空的话,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嘴。
她向来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对大司空也是厌恶至极。奈何皇上信任,她也无法。
过了一刻钟,大司空再进来时,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只见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衣衫也有些凌乱,满眼都是惊恐的神色,连表情都有些扭曲,与方才淡定坦然、带着那么几分仙骨的男子判若两人。
皇上显然也很意外,身子微微倾斜几分:“这是怎么了?”
大司空扑通跪在地上,身子不住颤抖着,牙关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皇后向来看不惯大司空的装神闹鬼,此刻有些着急,用力拍一下桌子:“到底怎么了?快说话!”
大司空头深深磕在青石板上,声音带着哭腔:“皇、皇上,不好了,臣方才占卜,发觉卦象混乱异常,阴阳颠倒!变爻所示,纹如龙腾蛟跃,然首尾断裂……此兆……此兆前所未见!此乃天命不稳、社稷有灾、血脉源流混淆,真龙潜渊之象!此兆一出,储君有异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