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将时也是眉头紧锁:“可要紧?”
“所幸娘娘中毒不深,未伤及根本。”王太医道,“只需清除体内余毒,再好好休养段时日,便可无碍。”
顾姝臣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到沈将时身侧:“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
王太医忽然看了顾姝臣一眼,向沈将时行礼:“殿下,恕臣直言,娘娘中毒怕是有人蓄意为之。”
沈将时闻言,却并不是很意外,抬手示意王太医继续。
“娘娘这毒,是与娘娘屋里用的香混杂在一起,吸入便会昏迷不醒。幸好娘娘用的少,中毒还不深,否则臣也无力回天。”
小棠闻言,捧出一匣子香来,泪眼朦胧地跪在地上给沈将时看:“这雪中春信是侧妃送来的,我们娘娘宝贵地什么似的,昨日里才拿出来用……”
说着,她抬眼看着沈将时,眸中满是愤怒:“幸好娘娘福大命大,没叫人害了去!”
此话一出,顾姝臣便大惊失色:“不可能!这香里不可能有毒!”
她抬眸看向沈将时,眼中全然是不可置信:“殿下,这香妾也用了些,妾却能安然无恙,定不是香料的问题!”
这雪中春信是宫里给的赏赐,东宫里下人先拿到顾姝臣处,她便平分了给画扇阁与月华阁送去,若是香本身有问题,也该她们三人一起中毒才是,怎会只有张孺人一人!
沈将时目光迟疑:“侧妃说的在理,怎会只有张氏一人中毒?”
王太医看着沈将时,暗道太子殿下还是太天真,不知人间险恶,开口解释道:“这毒藏得深,需得以瑞脑香做引,臣已细细查验过,那香炉里还存着些许瑞脑香香灰。”
东宫里唯有张孺人爱用瑞脑香,倒也不是什么秘密。
顾姝臣心中大乱,无助地看向沈将时,却见太子殿下此时眸光渐冷,只是垂眸盯着那匣香。
完了,太子殿下定是怀疑自己了。顾姝臣只觉头脑发晕,冷意渐渐爬了满身。
“不对,”就在她感到绝望之际,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大声质问王太医道,“既然是香料,这屋子里的人都闻过了,缘何只有张娘子一人中毒?”
听到她的话,沈将时似是从沉思里回过神,怀疑的目光转向王太医。
王太医早已料到顾姝臣会这么问:“殿下不知,下毒之人心思缜密,这毒要想成形,还得以胡芹为引。”
他顿了顿:“臣在娘娘膳食里发现了胡芹。”
此话一出,顾姝臣只觉眼前发黑,踉跄一步,幸好采薇手快,扶住了她,才没让顾姝臣在外人面前失仪。
沈将时皱眉,目光落在顾姝臣身上:“虽说雪中春信是从侧妃处出来的,可这香是宫里的赏赐,孤也是知道的。”
难道是宫里又有人动了心思?沈将时眸色又深几分,袖中的手不自觉攥紧。
看着沈将时的目光,顾姝臣回过神来,忙点头:“这香刚到我宫里便分出去了,横竖不过停了半日。”
谁料,王太医后面的话才让顾姝臣彻底如坠冰窟。
“殿下,这毒出自北边。”王太医平静地说着,瞥一眼顾姝臣,“若不是臣儿时曾随父亲到北地去访亲,还真认不出这毒来。”
说罢,王太医又向沈将时行礼:“殿下,娘娘虽眼下已经无碍,只是要清除体内余毒,还得要解药才行,否则后半生只能缠绵病榻……”
他话音刚落,却只见小棠泪眼婆娑地突然跪倒在顾姝臣面前,不住地磕着头:“娘娘,我替我们家娘子求求您,之前豆蔻的事是我们娘娘的疏忽……求您把解药拿出来吧!”
被她这么一跪,顾姝臣混沌的脑子清醒过来,蹙眉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豆蔻,给采薇使个眼色。
采薇心领神会,走上前冷笑一声怒斥道:“眼下殿下还在此处,你倒是不分青红皂白攀扯起来了,把殿下放在何处?”
小棠听了她的话,仰起头来,只见她额头一片通红,哭得愈发厉害了:“谁人不知咱们东宫里,只有侧妃娘娘是从北地来的,这毒又出自长乐阁的香里,物证俱在……”
“住口。”顾姝臣面色发白得紧,眼神却是镇定,“就算这毒出自北地,也不见得就是本宫做的。既然王太医认得这毒,就说明这毒并不罕见,虽在北地,京城也不是没法子拿到。”
她目光一凌,跪在沈将时面前:“这香却是从妾宫里拿出来的,可妾从小在家中受管教颇严,从未接触过这等腌臜物。”
她抬眸直视着沈将时的眼睛,语气赤忱:“况且张娘子一向与妾交好,妾缘何要害她!”
她字字铿锵说着,只觉得委屈涌上心头,眼眶不自觉发起热来,忙慌跪拜下去用袖子遮盖住:“妾身清者自清问心无愧,求殿下做主。”
顾姝臣感到一道目光凝视着自己,不多时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扶着她起身。
沈将时看着她眼眶湿润的模样,掌中纤细手指也是冰凉,心中一沉,转向小棠道:“你家主子的事还需仔细查,此事孤会处理,自会还你主子一个公道。”
而后,他忽视了欲言又止的小棠,看向王太医:“务必全力给张娘子医治。”
王太医行礼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