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废弃的北境军堡在风雪中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
虽然破败,但主体石墙还算坚固,禁军迅速接管了防御,将最里面一间相对干燥完整的石室清理出来,安置萧执。
高进忠亲自带人巡视了一圈,确认安全后,便以“不打扰王爷静养”为由,将大部分禁军布置在军堡外围和关键通道,只留一小队精锐守在石室所在的院落外。
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监视。
石室内燃着几个炭盆,驱散了些寒意。
萧执依旧昏迷,脸色灰败,但气息在沈知微不间断地以金针疏导和微弱圣焰温养下,勉强维持着那脆弱的平衡。
沈知微坐在矮凳上,脸色比萧执好不了多少,额角布满细密的冷汗。每一次为萧执行针,对她枯竭的本源都是巨大的消耗。
“王妃,”高进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刻板的恭敬,“翊王府遣人来接应王爷了。”
沈知微和云苓对视一眼。王府的人?这么快?
门被推开。高进忠侧身让开,一个身着王府管事服饰、面容严肃刻板、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捧着药箱、低眉顺眼的侍女。
管事目光扫过昏迷的王爷,在沈知微那张过于年轻且病弱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躬身行礼,声音平板无波:“老奴王府内院管事钱贵,奉太妃娘娘之命,前来侍奉王爷。
见过…沈姑娘。”他刻意略过了王妃的称呼。
沈知微心中冷笑。果然来了。翊王府的水,比国公府只深不浅。这位钱管事,显然是那位“太妃娘娘”(萧执名义上的养母,老翊王的侧妃)的心腹。
“钱管事有心了。”沈知微声音虚弱,带着“病气”,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王爷需要静养,无关人等,就免了打扰吧。”她直接下了逐客令,点明了那两个侍女是“无关人等”。
钱管事脸色微微一僵:“沈姑娘此言差矣。王爷伤重,身边岂能无人精心伺候?春桃、夏荷是太妃娘娘特意挑选的伶俐人,通晓药性,最是细心…”
“细心?”
沈知微终于抬眸,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那两个侍女,最终落在钱管事脸上,“钱管事的意思是,本妃亲自照料王爷,还不够‘细心’?还是说…太妃娘娘觉得本妃这新晋的王妃,不配伺候王爷?”
她声音不高,甚至依旧带着病弱的气喘,但“本妃”二字咬得极重,配合着皇帝那道明黄圣旨的余威,瞬间让钱管事脸色一变。
“老奴不敢!”钱管事连忙躬身,额头渗出细汗。他没想到这病秧子如此牙尖嘴利,直接搬出了皇帝赐婚的身份压人。
“王妃息怒!老奴绝无此意!只是太妃娘娘忧心王爷,一片慈爱之心…”
“太妃娘娘的慈心,本妃心领了。”沈知微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王爷的伤势特殊,非寻常药石可医。
他的汤药、饮食、乃至换药行针,皆需本妃亲力亲为。外人插手,若出了差池…”
她顿了顿,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冰冷,如同淬了寒冰的金针,直刺钱管事,“钱管事,这责任,你担得起吗?还是…太妃娘娘担得起?”
钱管事被她看得心头一寒,仿佛被毒蛇盯上,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猛地想起入堡时听到的传闻——这位沈家嫡女,可是用金针生生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了王爷半条命!那手段…绝非善茬!
“老奴…老奴明白了!”
钱管事再不敢多言,头垂得更低,“一切但凭王妃吩咐!春桃、夏荷,还不退下!”
两个侍女如蒙大赦,慌忙退了出去。
钱管事也躬身告退:“王妃若有任何差遣,尽管吩咐老奴。”态度明显恭敬了许多。
石室内恢复了安静。
云苓松了口气,低声道:“郡主,这钱管事是府里的老人,油滑得很,是太妃的耳目。您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