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晚上还来吃饭啊?你去呗,还问婶做什么呢?”
沈东遇却是立在原地没动,眼睛看向苏月光。
张玲还能不明白他意思么,这是要带苏月光走。
她凝了会眉,还是允了,农忙时少了劳动力她是不开心的。但看着大哥儿满脸惊喜,哥婿快步过去帮他拿过镰刀放入箩筐,两人相视甜笑,前后走着,不时回头,一路有说有笑。
不由一阵恍惚。
自己身世凄苦,嫁过来这么久,婆婆折磨,男人无能,生完孩子就要落田干活,月子没安分坐过,那段时间只想死,渐渐地,人都变得麻木。
她都要忘记了,一开始相看人家时,也曾对未来充满期翼,以为要跳出苦海,其实又一头扎入火海。
她年轻时长得美,常年干活也还是要比寻常姑娘出挑些,许多人家上门提亲,最后选中苏家。
她是高攀。
苏二饼年轻时也俊,家境不错,婆母公爹和善,谁知嫁过来完全变了样。
公婆撕开面目,似深渊恶鬼一样。
苏二饼那时还说可以为插他两刀的兄弟拼命,就是现在他也是这么说,那个欺负他们家至死的大哥,虽断了来往,苏二饼说要是大哥出事,他还是得为大哥死一死。
这种人,叫她这一世怎么安乐。
这个年轻人至少还知道痛她大哥儿。
张玲瞪了苏二饼一眼,很嫌弃地嗤了声。
嫁过来这近二十年,她从一个娇羞少女变成一个跟谁骂街都不能输的泼妇。
若不是这样,怎么能跟婆母分庭抗争。
张玲看了眼苦哈哈的其余几个子女,顺便让他们一块先回去了。
苏家姊妹都没有试过这么早回家的,昨天跟今天都偷得一阵闲,像出笼的鸟儿一样欢快。
橘黄的夕阳在他们脚下拉出长长的影子,道路两侧青草随风摇曳。
还在田里忙活的小孩,听到笑声,直着腰来,抹了抹脸蛋上的汗珠,一脸艳羡的看着他们。
回到村子,其余姊妹先行回去,苏月光带沈东遇去媒婆家。
他不敢进去,羞涩地站在门口,沈东遇扯了扯他衣袖。
他红着脸蛋直摇头。
不知为何,两人孤零零的听媒婆算婚日,真是好羞涩。
感觉像背着父母私定终身一样。
他不进去,反过来推沈东遇快进去,后者迟疑的看着他:“你不来听听?”
苏月光轻轻推了推他:“你快进去吧。”
谁知这时媒婆开门出来了,看到他们推推桑桑,不由失笑:“哎哟,做什么呢?都定了婚事了还这么羞涩,要进来就进来呀!”
人都出来看到他们了,躲避也不是事,苏月光耳尖红红的,跟在沈东遇后面。
媒婆忍不住问了声:“你爹娘不来呀?”
沈东遇哽了一下:“我回去跟他们说。”
媒婆不再多嘴,抱来历书,根据他们的生辰八字,给他们翻吉日。
她还没开始说日子,沈东遇清了清嗓子,道:“我们年纪都不小了……”
他是想说,把婚日定前一些,但苏月光在这里,他又不好跟媒婆明说,只能拐弯抹角。
平素就不是会说话的,一开口说的就不对。
媒婆啧了声,斜着眼睛看他:“哎哟,你这臭小子,年纪轻轻就说年纪不小了,你这是嫌弃咱们月光年纪大了呗!”
沈东遇一脸惊愕,连忙摆手:“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看着苏月光紧张道:“我真没有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