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遇回家没有再过来,田里的稻草干了,要担回来,一把一把地挤在屋檐下,种的地多了,一年的稻草烧都烧不完。
也就是乡下人会烧稻草,镇上的人可不烧这个,这玩意儿不兴烧,又多灰。
有一些带不回去的草,直接在地里烧了。
也就是种田多的人家才如此铺张浪费,那些只种两三亩地的可不敢。
苏月光家就烧了几把草,灰撒在地里头,挖水入田,水一进,灰就飞不掉。
苏二饼已经喊人帮忙犁地了,过几日就轮到他们。
谷场跟院子里晒起了谷,要专门留人在家里看谷,大多老人小孩。
还得拔花生,将花生从根部拔下来,花生头的须也得揪掉,大人常说这东西吸油。
花生都是用来榨油的,花生根须太细不容易跟花生肉分离,掉在榨出来的油里头,就把油给吸掉了。
这个时候龙眼也多了起来,不知为何突然兴起龙眼干。
隔壁就有户人家专门晒龙眼干的,不是晒成桂圆,单单晒果肉。
要请人来帮忙剥出果肉,许多老人小孩都排队去做,拿个簸箕就可以干。
太小的、脏兮兮、流鼻涕的小孩不要。
这东西一不小心就被他们自己给吃完了。
剥果肉的龙眼已经煮熟晒得半干了,闻着很香。
甜甜的滋味萦绕鼻尖,苏月光剥了一个又一个,在簸箕上堆成小山堆,眼前鼻尖手上都是这甜甜腻腻的味道。
嘴巴里口水流了一圈又一圈。
不过有人巡视,偷吃要扣钱。
有些人一边偷吃一边剥,白白干半日。
苏月光生生忍住了不敢吃,跟大妹小妹小弟一起,干了小半日,手指头都掰酸,赚了八文钱。
说起来都是泪。
还不如去卖菜。
不过这个钱赚到了,就是自己的。
交了货,苏月光捧着属于自己的三文钱。
一拿到钱,大妹就拉着弟弟妹妹,蹦蹦跳跳去买好吃的。
走了两步,没看哥哥跟上,大妹回头道:“哥哥你不吃零嘴啊?”
苏月光果断摇摇头,珍惜地将钱穿进沈东遇给自己的那一串钱里头。
他已经是个大人了,不能跟小孩子一样贪零嘴。
而且,他的钱串在沈东遇赚的钱里头,就相当于自己也为那个未来的家努力了。
光是想想心里头就欢喜,哪里还需要零嘴。
小妹都要流口水了,咬着手指头说:“姐姐快走!”
大妹敲了一记她脑门:“说多少次,不能咬手指头!”
等弟弟妹妹背影消失,苏月光摸了摸怀里头的钱,笑了笑,先回去了。
谁知半路遇到了陈三郎。
这是自陈三郎哭着离开之后,苏月光第一次看到他。
他原本还沉浸在欢喜里,不想一抬头就看到迎面走来的陈三郎,避无可避。
陈三郎看到他也怔了怔,满脸难堪正不知如何是好,谁知小哥儿像见了鬼一样,低着脑袋,鬼鬼祟祟地倒退着往后走,趁他一个不注意,一个转身,竟灰溜溜地想逃。
陈三郎当时被他气笑了:“苏月光!”
一句话像定身术一样,将苏月光定在了原地,他浑身僵硬,却不敢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