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颂已经把昨晚的事给忘光了,他大可以不顾自己的承诺。
但为什么一想到江时颂带着哭腔诉说委屈的嗓音,他就会感到片刻的呼吸困难。
耶?为什么要道歉?
江时颂正欲开口。
“我知道,椰椰对你很重要。”
江时颂倏然住了口。
一提到椰椰,他就会变得很认真。
盥洗室空间不小,但终归是有限的,再加上他们离得近,江时颂可以清楚地看到梁之珩的表情变化。
漆黑的瞳孔像一池深不见底的潭水。
“我不会再怀疑它对你的重要性。”
江时颂一下子意识到,梁之珩眉眼间少了很多凌厉。
江时颂轻声问:“是我昨晚又说什么了吗?”
要不然梁之珩为什么又会提起这个呢。
他突然很讨厌自己为什么喝了酒就会断片。
梁之珩“嗯”了一声,“你哭了。”
江时颂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他的视线开始慢慢下移,好一阵什么也没回答,凝神望着面前梁之珩颜色单调的衣服。
他在思考这个问题。
明明,他早就原谅梁之珩了,可为什么还会哭。
忽然间,视线被一张非常具有视觉冲击力的脸占满。
——是梁之珩微微倾了身,在和自己平视。
江时颂就算之前对梁之珩存在误会,觉得他凶,觉得他不好相处,但江时颂也从来没有否认过梁之珩这张脸的权威性。
眼眸狭长,鼻梁高挺,眉宇间大多时候都是透着冷淡,至上而下看人时总会带着一股压迫感。
但现在不一样,那幽深的潭水似乎落进了一颗碎石,搅动起宁静无波澜的湖面。
江时颂被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得后退一步,喉咙里发出嗯的一声。
他看到梁之珩很轻地皱了皱眉。
“别躲。”梁之珩以为江时颂想起来什么了,忍住想用手去控制江时颂脸的冲动。
江时颂只好直直地对上了梁之珩的视线。
他试着措辞,慢吞吞的,但说得极为诚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哭,但其实我早就原谅你了,梁之珩。”
说完江时颂又想躲,他受不了这么直白的目光,但他硬生生忍住了。
江时颂看到梁之珩眼皮上的痣,和梁之珩这个人一样淡。
他抢先一步软声道:“你也不要自责,你之前也不是故意的,我都知道的。”
梁之珩表情有那么一瞬变得复杂。
面前这个瓷娃娃一样易碎的江时颂,好像在安慰自己。
这种安慰让他觉得很奇怪。
是自己欺负了江时颂啊。
怎么轮到江时颂来安慰人了。
江时颂不是才是最需要保护的吗。
梁之珩又恢复了平日里脸上不露一丝痕迹的样子,“谢谢你的原谅。”
他看见江时颂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