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都是我做的。”
“理由呢?”
迟疑了下,小声嘀咕道:“想要挽救朋友。”
这种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实在有些羞耻,但别的答案不可能糊弄过去。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那边开始说教了。
我没吭声。
“挽救他人而让自己身陷险境实在愚蠢,小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是觉得背后有家中替你撑腰,外加一个五条,所以你能博得一线生机,但万事没有绝对……”
一旦失手,或者总监会态度坚决,那么即便躲过了死刑,也恐怕避免不了被遣返回国的结局。
当然知道有那么一丝概率面临如此后果,所以无所事事的空白时间成为了煎熬,每分每秒都像是从刀尖上挨过。
外公喋喋不休骂完,终于挂断电话。
“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王管家正色道,“秋小姐下个月就要成年了吧,我们大家都希望你少惹点麻烦,至少得有个大人的样子,别让家中总为你操心……”
随着大门缓缓合上,王道行的背影也消失在视野中。
用脚尖把对面的椅子勾近了些,又一次撂下腿,身体重心全部压在椅背上。
昏暗狭小的房间像一个封闭的盒子。
看似密不透风,其实根本关不到我,想要出去其实有好多种方法。
但还是选择老老实实呆在里面,不是出于对罪行的忏悔,而是想要过上平静的生活。
说到底,如果不是因为我出手了,那些非术师连活下来的可能性都没有——我救了他们。
可惜这种事情不会被人理解的吧。
事已至此,真要能顺利出去,今后我肯定安分守己,就算真要干见不得光的事,也会好好善后。
——啊,真是的,已经有好好反省自己了啊,所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男朋友呢。
*
时间缓缓流逝。
大概是我睡意朦胧的时候,门又一次被打开了。
因年代久远而发出的“吱呀”声响,听起来像是某种沉重的哼鸣。
来人动作太轻了,以至于第一时间没能发现,难道又是王道行?
我一下警觉,从浅眠中醒神。
“居然这么没有危机感吗?”封闭的室内回荡着低沉的嗓音,是我梦中也会思念的声音,不过语气听起来似乎不太高兴。
门合上后,他向我走过来,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起来很邋遢,当即坐正。
五条悟将我对面那个碍事的座椅踢掉,投来居高临下的眸光:“总监会若是看到任务期间掀起轩然大波的罪犯如今是这幅模样,大概要气得跺脚吧,然后又会囔囔个没完。”
他的脸上神情随着烛火的晃动忽明忽暗,未被遮掩的蓝色眸子有火花闪烁而逝。
我张了张嘴,又合上,似乎不太能明了他语气中所蕴含的情绪,究竟是调侃,还是真生气了?
我不知道,但我很生气。
“明明已经很惨了吧,难道要我睡这种冰冷的水泥地?”干涩的空气涌入口腔,发声的一瞬间,音调难以遏制地颤动,忽如其来的酸涩触动了心脏,“连你也要责备我?”
不论供词如何,我相信夏油杰那种人一定会把真相告诉悟。
正是如此,所以更无法容忍男朋友对我有任何埋怨。
他表情陡然凝固了一下,随即失神地笑出声来。
“不准笑!”
“哎呀,不要生气呀,因为完全没想到那个气势嚣张的女朋友忽然这么脆弱,实在错估了某个笨蛋的心理承受能力啊,”仰望过去的超高身形在我面前蹲下,他企图握住我的手,被我不爽地打掉了,于是只能老实地将手放在我膝盖上,狡猾地朝我眨了眨眼睛,“刚刚是我不好,不该用那种态度讲话,这次就原谅我吧。”
太会作弊了,那语气明显不是真心实意道歉,一瞬间却没了脾气,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辛酸。
“竟然好意思说我是笨蛋,”脱口倾诉心情的瞬间,心底的平静便泛起波澜,积压许久的委屈一股劲冒出来,想要拥抱他,就在此刻此地,只有拥抱才能安心,念头不断驱使,不禁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身体自然地从座椅上挪开,重心全部扑向面前男人,将脸埋入颈窝,任由夏日的气息萦绕鼻腔,在他脖颈间轻轻抱怨说,“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我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