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月没说是因为临河大队多了两个怀孕女知青,其中一个孕相还十分不好的事,只对他说:“现在我们临河学校也有了,厂也有了,就差医院了,我正在荒山建卫生所,想让张医生给我们临河大队多培养几个医生出来,到时候我们大队的人看医生,就不用大老远的跑到吴城去了。”
江天旺现在是副县长,想的都是发展整个吴城的事,但对于许明月提出的给大河以南建卫生院培养医生的事,依然很重视。
只要是出生在大河以南的人,就没有不对大河以南过去的交通、教育、医疗这些事费神过的。
他点头,见她一直待在临河大队,水埠公社几乎成了许金虎的一言堂,老江看着心里又不舒服了,忍不住挑拨两句道:“这事我放在心上了,你现在是公社书记,公社这边的发展还需要你多上心,不能把担子全都抗在老许一个人肩膀上啊,也要多吧心思放在大河以东!”
就差没明着说,赶紧到水埠公社里待着,和许金虎夺权吧!
要不是许明月现在怀着孕,身体不方便,江天旺说什么也要多撺掇几句。
走之前,他还忍不住拍拍许明月的肩,语重心长地对她保证道:“你也不必怕许老虎那家伙,河东那块怎么搞,你回头跟我说,只要是你提出的意见,我在吴城能提供帮助的我绝不推辞!绝对支持你!”
不论是在他看来,还是周县长看来,许明月的性子都比许金虎要好拿捏的多。
许金虎那就是一头凶恶的老虎,搞不好就会反噬了他们自己,但许明月都被他们看做是自己人,提拔起来也没什么压力。
今年因为边境冲突的事,使得今年开年吴城乃至全国批斗之风更甚了,很多根本就没有留过学,只是在前几年华熊关系交好时,一些熊国专家来华,相关接待的人员,都跟着倒了霉,这些人有些只是家里有相关技术的外文书籍,甚至因为一些技术的问题,和熊国的专家们有过通信,这些因为技术问题或者纯友谊的外文书籍和信件,全都成了他们的罪证!
可这些书,全都是目前国内一些稀缺的机械类、技术类书籍,他们之前不曾留过学,又怎么会轻易毁去?
你不毁,有人帮你毁。
现在正式华熊关系最恶劣的时候,吴城、包括市里、省城,都疯磨了。
吴城那边事情多,他在江家村还不能久待,以免惹人怀疑,把革委会的刘主任再招来,只能将事情交给江建军和许明月两人,他人就匆匆嘱咐了江建军几句,赶回了吴城。
许明月也趁机让张医生在山上照顾那群人的时候,在竹林里挖竹笋,摘蕨菜头,准备晒笋干和蕨菜头。
蕨菜的采摘周期非常的短,发芽也非常的快,冬去春来,在其它植物才刚开始发芽的时候,几乎是一夜之间,就长满了山头,要不趁着此时干净将它们采摘了,不到一周时间,它们就会舒展它们的叶子,成为了山上的野草,再也不能吃了。
这些身体刚经历了非人折磨的七个老头儿老太太,以为下放到乡下,就要和前几年被下放的人一样,开始在乡下劳作,没想到分给他们的第一份工,居然是去摘蕨菜头。
一竹篮一竹篮的蕨菜头和笋干被张医生用小推车推下山,送到许明月家,然后焯水,晾干,不过数日间,许明月和张医生两人便收拾出一大包笋干和蕨菜干出来,放在蛇皮袋里,笋干里面藏着一封张医生写给她兄长的信,和几粒来自几十年后的特效退烧药,上面再放着两条腌制过晒干的大鲤鱼,一袋子小鱼干。
许明月其实很想让张医生的兄长也来这里的,可惜她没有那个能力和权利,大老远调一个‘劳改犯’到这边来,这里只有一个张医生,她一个人要蒲河口、临河大队两地跑,终究还是太少了。
江天旺回到吴城,就和周县长说了许明月想在临河大队开办一个卫生所,需要一个手术间的事。
周县长是全面负责吴城经济这一块的,江天旺作为副县长,现在的主要职能是协助负责经济,协助分管县医保局、卫生健康局、县经信局等。
他刚来升任吴城副县长没多久,很多事物都是周县长分摊下去,再协管。
好在他是从基层任事上来的,做事的能力是有的,医疗器械不全、药物不够,吴城里很多不全面的东西,就要他去市里、省里去申请,去要,对于这样的事情,江天旺都做习惯了,几乎是能够给许明月弄来的东西,一个多月的时间,陆陆续续都给她送来了,同时带回来的还有江天旺的话,让她如果在能力范围内,看能不能在水埠公社也搞个卫生所。
许明月的回复就一句话:缺医生,缺医疗器械和药材,让他有办法的话,尽量下放一些医疗人才过来。
现在是六九年,距离十年结束,还有七年时间。
江天旺叫人送来的东西,也只够临河大队一个卫生所用而已。
卫生所的建立需要时间,知青点就成了暂时的卫生所,江天旺送来的东西也都陆陆续续的搬了进去,张医生也从蒲河口那边带过来不少草药,邻市扩充临河大队的药房,之前不敢去蒲河口卫生所看病的和平大队和建设大队的人,知道临河大队在荒山建了个卫生所,日常有病硬扛着不去看的人,也都陆陆续续来到临河大队的卫生所看诊,过去荒凉的荒山,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不光是荒山热闹了起来,随着春天到来,气温升高,建了大半年的养鸡场和养鹅场,也终于迎来了第一批鸡苗和鹅苗的入住,由于是第一次大规模的养鸡、养鹅,养鸡场养的鸡苗和鹅苗并不算多,张医生日常除了要给人看诊外,同时还兼任了给鸡苗、鸭苗、鹅苗配制防疫的草药的兽医工作。
也亏的许明月家前世就是开养鸡场的,很多土方她都知晓,张医生只需要配药就行了。
许凤发作为已经研究饲养鸡鸭有几年的人,他去担任了养鸡场和养鹅场的厂长,同时养鸡场和养鹅场也开始了招工。
之前没有考上临河小学教师工作的知青们,听到养鸡场和养鹅场的招工信息,全都跑去报名了,他们也不管自己会不会饲养鸡和鹅,马上就是春耕,等秧苗长成青绿色,之后就要开始插秧,他们只要想到蚂蟥趴在他们腿上吸血,拽不下来的时的场景,就头皮发麻。
第一次做厂长的许凤发,过去只有过几年的记工员经历,对于管理,他什么都不懂,捧着个本子就去问许明月。
对此,许明月也只有一句话,“会读书写字算术者优先。”
只有在各个厂最开始招工的时候,就明确需要能写会算的,才会促进当地更多的人把孩子送到学校去读书写字。
哪怕许明月给山里孩子免费送糠米,男孩子免费入学,但实际上在本地依然有很多家庭是不愿意送女孩子来读书的,他们的理由也很简单:“给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啊?还不是给别人家读的?”
好似给女孩子读书,就是自家吃亏,给女孩的未来婆家沾了便宜。
第一批招的人也不多,总共只有七个人,一个会计,两个负责清扫鸡舍和鹅厂保洁工作的人,四个饲养员。
在招饲养员的时候,还没通过考试呢,就有人推荐了一个江家村的老头儿,说他养过鹅,他鹅养的好。
本地应该靠水,养鸭养鹅都十分常见,但真正养的好的,又不多了。
可惜,老头儿因为不识字,只能当清扫鸡舍的和顾问,即使是清扫鸡舍的活,也是他人想抢都抢不到的,毕竟清理工作和田里工作,哪个更繁重大家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