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船走远,许明月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脑中却想刚刚老校长的嘱托,和前些天新知青楚秀秀来找她问弹棉花的事情。
难道这新知青的棉花不是家里寄来的,是黑市上买的?黑市上最近有棉花出售?
许明月不由想起自己堆在小岛上的被子,心想是不是趁这个机会,把她囤积的被子都拿出来。
她的车子一个月刷新一床新被子,来到这里九年,除去她自家用的,许凤台结婚时送他的两床,许凤莲结婚时给她陪嫁的两床,许凤发日常盖的被子,给老太太的两床,还有以采购的名义,给蒲河口准备的五十床,现在小岛上还有差不多四十床被子。
具体的她也没有数过,只每个月刷新出来的被子,就放到岛上去,或是将自己家已经旧的被子,换成新的,旧的被子给许凤发和许小雨三兄妹。
别看是她家淘汰下来的旧被子,赵红莲收到可宝贝的很,被子都保存的非常好,蓬松暄软,一点结团的地方都没有,被子雪白干净,这被子别说是给家里的三个小孩用了,就是再用十年二十年都行!
倒不是许明月不愿意送三个孩子新被子,而是这年头的被子真的是大件,姑娘嫁人能陪嫁个一床被子两床被子,都算是娘家给姑娘长脸了,许明月好端端的送娘家侄子侄女新被子并不合适,但若说是家里多余出来的旧被褥不要了,三个孩子大了,要分被窝睡,被子不够,就被褥抱回去随便用用,就还可以。
饶是如此,在赵红莲看来,也是没见过像她家大姑姐这么贴补娘家的,哪怕娘家的兄弟姊妹们全都有了好工作,能挣钱挣工分了,这大姑姐一旦有什么好东西,头一个想的还是娘家兄弟姊妹们。
若这是自己儿媳妇,这么补贴娘家,赵红莲肯定不乐意,可这是自己大姑子,补贴的是自己孩子丈夫,那赵红莲可太喜欢这个大姑子了!
到了蒲河口,许明月处理完蒲河口的事务,就独自划船去了大河上装作寻摸了两天,才回来找到老校长和许红桦:“没找到有卖棉花的,不过有个船家说有一些往年的陈旧被子,不要棉花票,便宜卖,你们要的话,我去拉回来。”
老校长听了先是皱眉:“旧被子?有多旧?”
他还以为是这两年城里闹的太狠了,从别人家里抄家抄出来的二手被子。
城里抄家的都是大户人家,想必被子再旧也旧不到哪里去,他倒不在乎什么二手几手的,只要娃儿们能过冬,十手的都行!
他就怕没看到被子,买到那种旧到压成疙瘩丝毫不保暖的。
许明月笑着从乌篷船里拿出来一床已经在小岛上放了好几年的旧被子,说:“我买了一床样品带回来,他哪里还有四十来床,我们要是要的话,他就不卖给别人了,都打包给我们,省了风险了。”
许明月带回来的这一床是在岛上放了七八年的旧被子了,哪怕每年夏天她都会用太阳暴晒,日常都是用帐篷盖住,下面垫了干枯的蒿草和帐篷内的防潮垫垫着,在潮湿的小岛上放了几年,原本雪白的棉花被依然难免发黄发黑。
可从被子上面已经黄了的纱线和被子的松软平整度依然能看出来,这被子是没有被人用过的。
老校长看到这么好的棉花被,不知怎么居然发黄成这个样子,上面还有些长了黑色霉斑,痛心疾首道:“我们想棉花都想不到,这些有棉花被的这么糟蹋好东西,好好的棉花被黄成这个样子,也不怕天打雷劈!”
莫名被天打雷劈了的许明月:……
她略有些无奈地说:“今年梅雨季雨水多,他们棉花厂仓库储存不当,被子都潮了发霉,还有些是往年压在仓库底下的被子,一起被打包过来,要不是人家被子受了潮,哪里轮得到我们这地方?人家在城里就卖光啦!”
“那就难怪了!”老校长摸着手里这两天被晒的干燥的被子点点头:“真正的好东西城里人自己都不够分,哪里轮得到我们这儿?”
他叹气,“要都是这样的被子,能要!有多少被子都买过来,这被子潮成这样,被子多少钱?你再还还价。”他对许红桦说:“学校里也用不到这么多被子,你去村里问问,还有哪家要被子的,悄摸的来学校。”
整个临河大队都缺被子,好不容易有了新棉花被子,他当然要先想着自己村子了。
学校现在三个学生宿舍,两个男生宿舍,一个女生宿舍,明年还要招生,现有的宿舍肯定不够,起码还得再准备三到四个,现在一个宿舍跟大通铺一样,睡了二十个学生,这被子看着不厚,却足够大,平铺开有一米八乘两米。
学生们垫的用稻草就行,用不着被子,只要盖的被子的话,一条炕上差不多要两到三条被子。
并不是被子长两米,就真的能覆盖到两米的炕,有些孩子睡姿不好或者性子霸道的,喜欢卷被子,那就会导致有部分学生晚上会盖不到被子,所以四个人一条被子差不多是合理的,一条炕上要准备两到三条被子。
三个宿舍,一个宿舍一条大炕,学生脚对脚睡两排,起码需要六到十条被子,加上明年新招的学生,学校起码要留二十到三十条被子,剩下的十来条匀给村里缺被子的人家,倒也够用。
老校长把账算的明明白白的,是一条被子都没给江家村和其它几个村子留。
第293章 第293章倒是楚秀秀,回去后,……
倒是楚秀秀,回去后,知晓了学校学生缺被子、缺保暖衣物,原本她只想着利用自己的种植空间种些瓜果蔬菜、稻米小麦,在这个时代把日子过的好一些,此时在临河大队不缺粮食的情况下,想到学校学生们舍不得穿学校发的校服,一年到头穿的补丁摞补丁的破衣烂衫,她忽然想将空间里的一些不必要的蔬菜铲掉,想多种些棉花了。
至少,至少能让学校的孩子们,冬天有件棉衣过冬吧?
回想到她每日在学校看到的那些学生,学生们在学校时还好,穿着学校发的‘校服’,校服虽然都旧的发黄了,听说是城里服装厂的瑕疵衣服拉到的他们这里,可到底没有补丁,到每月月底,这些学生们集体放假两天,可以回家的时候,穿着那些破破烂烂,补丁摞补丁,甚至可以称得上衣不蔽体的衣服,楚秀秀才知道这时代的孩子,尤其是大山里的孩子们生活有多艰难。
这年代没有什么新衣服,全都是新老大旧老二,破破烂烂给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七,甚至所谓的‘新老大’的新,也不是真的新衣服,而是旧衣服改的,基本上没有几个孩子身上的衣服是合、体的,小孩子穿大衣服,这样一件衣服可以穿三四年,大孩子穿小衣服,因为原本小时候一直穿的衣服长大了,已经小了,袖子短,腿短,冬天没有袜子,没有棉裤,下面露出一截脚腕子,脚上全是冻疮,小腿上也冻的青青紫紫的。
这就是这年代大山里孩子的普遍现象,甚至不只是大山里,很多大山外的孩子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也是老校长听到黑市上有棉花卖,急着和楚秀秀打听的原因。
楚秀秀看着空间里满地的棉花杆,叹了口气,又任命的回到空间中,用她从学校柴房拿来的柴刀,一颗一颗砍起了棉花杆。
这个季节正是要上山砍草的时节,柴房里就有柴刀,正好方便了她处理棉花杆。
等她辛辛苦苦忙了两个多小时,砍掉了半亩地的棉花杆,腰都要累断了,突然又对着满地的棉花杆叹气了起来,这要是别的木杆,拿出去晒一晒,多好的柴火啊,她冬季都不用打柴了,光靠这些棉花杆都够她烧挺久的了,现在她还得想办法,把空间里的这些棉花杆带到远处处理掉。
她突然又一想,这些棉花杆不知道能不能拉到水埠公社当柴火卖掉,这么多棉花杆,应该也能卖个几毛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