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看到他的人都会认为,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一定不是他的真面目,因为相比起那双显露出神秘和迷人的眼睛,实在不和谐。
别说使用武器,军士们当下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了。
他们惊恐而清醒地想到,刚才空气凝固的感觉,如果出现在口鼻之处呢?
楚岚接过斯维塔兰娜上个瞬间递给他的证件,在胸前展示过封面,繁复华丽铭文簇拥着的逆十字在他们面前一闪而过。
旁边的侍女还抱着黑色的毛皮大氅……从里世界紧急应召的军士其中还是有懂行的,立马明白了他的身份。
“不好意思,这位行刑人阁下。”
楚岚耳后皮下的义体翻译出那领头人口音略重的俄语,他不置可否地点头又摇头,转身不再理会这些人。
“当啷——”
男人从身边侍女的手中接过一杯酒,微抿一口就又放下,方口杯的厚底结实地磕在旧木桌上,发出让人莫名心颤的声响。
也是,这种地方的劣质酒水,怎么可能入得一位行刑人的法眼。
能成为逆约派正统行刑人的,无不是这个庞大国度的名门望族,多蒙祖上荫蔽,虽然也历经教会和家族的各种磨练,但从小到大的生活都养尊处优。
而且,即便是贵族门第,一门一户中却也最多只有一个入选行刑人的名额,所以逆约派行刑人的数量一直维持在较低的水平。
稀少而神秘,实力强大,身份高贵,却又无处不在。
这便是俄罗斯乃至东欧的里世界对于逆约的行刑人们的认识,至于他们为什么有那么多隐形权力……大家当然就不知道了。
起码,行刑人人如其名,无数具内部肃清后的尸体足以印证他们的可怖。
楚岚把只喝了一口的杯子轻轻推走,起身带上兜帽,在一众人隐蔽而又充满敬畏的目光中走出酒馆,身边两个侍从也遮上了脸,亦步亦趋地跟上。
门合上的那一瞬间,整个酒馆安静到了极致,连酒保轻轻起开酒瓶的声音都能进入每一个人的耳朵。
压抑之后,又是一如既往的热烈。那一瞬间,人们出于本能地纷纷噤声,但回过神来又觉得几分羞耻,于是报复性地吵闹起来,交杯换盏。
复生的喧闹中,多了几声窃窃私语。
“一位行刑人?这种鬼天气怎么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谁知道……话说真的确定那人是……?”
“证件和那身丧衣……哪里做得了假?”
“明明是亚裔脸啊。”
“一张脸而已,随时可以换啊……笨啊,神术和家传的能力还能没点改头换面的手段?你这样去到圣彼得堡或者莫斯科,迟早有一天得罪大人物……”
“老大教训的是……就是我还想问,为什么说的是英语?”
“还他妈问!可能人出外勤回来不习惯吧……”
楚岚一行重新走进风雪。
他摸上脸侧微微凸起的皮肤,多角度复合的光影散去,显出真容:“这次疏忽了,随机拟态居然还是个亚裔脸……”
“没被识破真是万幸啦。”阿格妮丝当时一起身就自然而然地挽上他的胳膊。
斯维塔兰娜瞥了她一眼:“他们不会敢深究一名在外活动的行刑人的。演技不错。”
“本职工作。”
楚岚把兜帽拉下来,挡住往鼻子和嘴巴里不住钻的细雪。乘着风的雪越来越细,也越来越急越快,看样子距离目的地不远了。
斯维塔兰娜似乎露出感兴趣的神采,可惜她那张精致的脸同样藏在兜帽下,只能从语气中察觉几分:“本职工作?无论调查员还是圣职者都不会对演技有刚需吧。”
“楚岚先生的本职工作是演员哦,厉害吧!”阿格妮丝自从离开夜城,就变得越发古怪的活泼,让人担心。
“只是当替身而已。”
“替身演员……演演员的演员。不错。”
楚岚被布料遮住的嘴角无声地勾动了一下:“斯维塔兰娜小姐很有见地。”
“有空可以和我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