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绪皱了下眉,脚步刚停,一道人影就从阴影里冲出来,手中寒光一闪,是一把短刀。
他下意识后退,但还是晚了一秒。
“陆绪——”
那声喊出口的同时,一道力量撞上他,将他狠狠往身后推去。视野在晃动中骤然撕裂,他看到那刀扎进了另一个人的身体——是陆鹤闲。
“哥!”
他扑上去时,对方已经被他自己撞倒,刀从体内抽出,带出一股热血喷在他的袖口上,染开一大片黑红。
陆鹤闲只是皱了下眉,没发出声音。他用手死死压住伤口,眼神却还维持着冷静。
“别动。”他说,“不深。”
不深。
可那血流得太快了,不断地渗出,陆鹤闲的手明显地颤抖着。
陆绪跪在他身侧,手指也抖着,但反而更冷——冷到像石头。他捂住他压不住的那片血,低头靠近,声音发紧:“你干什么。”
陆鹤闲没有说话,只是笑了一下,嘴唇已经失血,表情故作淡然,但眉心不受控制地蹙起,是在忍受疼痛的神色。
风一下灌进衣领,冷得像浸了水,带着湿冷的气息和死寂,仿佛空气中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而危险。
陆绪没再说话,只是死死压住他的手。他听见自己心跳快得不像话,耳朵里全是风声,脚步声,血流声,陆鹤闲的表情在他眼里模糊不清,看不真切。
他低头努力地看他,看着那张一向温和淡然的、漂亮的脸,因为疼痛而显出一瞬真实的苍白。他的哥哥,那个永远保护他的哥哥,此刻就倒在他怀里,在血色褪去的瞬间,似乎被剥离了所有的屏障,展现出一个人最为真实的状态:虚弱,危险,命悬一线。
鲜血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穿透他们的时间,侵蚀一切。
陆绪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喊人,不知道急救车要多久,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还回来补刀。
这一切为什么发生,这明显是冲着他来的,为什么,今天是什么日子?
在将陆鹤闲看清的瞬间,陆绪想到了,今天是他的故事的结局。
他呆滞地看着那一刻的陆鹤闲,心里有一股无法言喻的绝望与懊悔,像是空气被堵住了,无法呼吸。他伸手摸向陆鹤闲的脸,指尖接触到对方冰凉的皮肤,意识里却骤然清晰地响起一声低语:“你为我挡什么?”
几乎是一种无助的埋怨。
人在无能为力时,总会下意识埋怨最亲近的人。
陆鹤闲仍然在微笑,眼神渐渐散了点,嘴角的弧度依旧,但已经很浅,几乎无法察觉:“……宝宝,别哭。”
冷风掠过他的脸颊,陆绪这时才发现,他的脸颊是湿润的,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他手指微微收紧,伏下来,额头贴着陆鹤闲的肩,像是很多次倚靠陆鹤闲一样,希望在这个时刻永远支撑他的,他的哥哥,仍然能给予他安全感和力量,让他渡过这个几乎是噩梦的瞬间。
“陆鹤闲,你不许有事。”陆绪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至极,“你不许有事。”
和陆鹤闲毫不犹豫地,不考虑任何后果地保护他一样,陆绪愿意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换取陆鹤闲的安全和健康。
同样是不需要犹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