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脉便是这时诊出来的。
经过太医院所有御医轮番诊脉,确认是滑脉无疑,皇帝心口猛然颤动,只觉像被巨大的惊喜包围。
他当场下令给这些御医以及乾清宫上下所有宫人内监都额外赏赐一年俸禄。
众人纷纷跪地谢恩,而杨满愿却仍坐在软榻上怔怔出神。
等内殿再次清空,她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抚摸小腹。
随即,男人骨节分明的粗糙大掌覆盖上来,轻抚她手背。
“愿儿,咱们夫妻俩有孩子了。”他嗓音微哑,漆黑眉眼间笑意不加掩饰。
与他年龄相仿的人都快抱孙子了,他才迎来第一个子嗣。
可旁人多少儿女都比不上他这一个,不仅融合了他与爱心之人的骨血,更是大梁王朝新的继承人。
杨满愿眸光微闪,半晌才低低“嗯”了声。
方才御医们都说她遇喜约莫两个月,而南苑大火正好是两个月前的事。
而皇后有喜的消息简直如惊天轰雷,一众太子党如丧考批。
东宫前殿,属臣们乌泱泱跪了一地。
“太子殿下,如今杨后有孕,来日恐怕就会废长立幼,还请殿下提前筹谋!”
“殿下,您才是先皇正裔,世间最合法理的皇位继承人,圣上就该顺应民心,退位归政与您啊!”
“是啊殿下!臣等誓死追随殿下!”
楠木书桌后,萧琂身穿玉青色常服,金冠束发,面容沉凝。
“这些话,不必再来孤面前说。”他眼睫低垂掩盖复杂的眸光。
“孤虽是先皇血脉,却兼祧两宗,父皇十数年间将孤视如己出,且本朝以孝治天下,尔等这是在煽动孤造反不成?”
槅窗大开,投入殿内的错落光线打在他俊美无俦的脸庞上,隐含冷峻威严。
底下众人面面相觑,太子向来以温和谦逊示人,如此疾言厉色,还真是罕见。
良久,他们才悻悻回话:“臣等不敢……”
“行了,都退下罢。”萧琂淡声摆手,可内心情绪早已翻江倒海。
从月份来看,她腹中胎儿极可能是他的……
此后帝后迁居西苑避暑,他再没机会与她相见。
秋去冬来,次年正月,大雪纷飞夜里,皇后杨氏顺利诞下一子。
这也是本朝时隔百年后终于迎来的元后正嫡之子,贵不可言。
皇帝当即下令大赦天下以庆贺皇长子降世。
且亲笔圣谕上清清楚楚写明,刚降生的小皇子才是皇长子。
而这道圣谕,也算是彻底捅破他与太子之间那薄到岌岌可危的窗户纸。
冬末时节,外头仍是冰天雪地,银装素裹,瀛台涵元殿里地龙烧得极旺,方一步入,融融暖意扑面而来。
珠帘轻晃,皇帝阔步走了进来。
殿内灯火通明,铺陈了满室氤氲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