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满愿略显拘谨地干笑,“真没什么缺的,常总管有心了。”
什么封号位份她也不敢想了,只希望她的事别牵连到家里,毕竟那夜她不仅在御前失仪,还把圣上彻底得罪了……
又是一番嘘寒问暖,常英才终于退出殿外,转身又拐到南书房去。
金丝楠木大书桌后,皇帝身穿一袭玄色龙纹常服,金冠束发,气势威严沉凝。
常英凑上前去给他沏新茶,大着胆子道:“陛下,奴才方才去西暖阁瞧过杨娘娘了,确实是个一等一标致的美人儿。”
气氛凝结一瞬,男人深邃硬朗的脸庞骤然笼上几分阴戾之气。
常英又自顾自谄笑道:“不知陛下打算给杨娘娘什么位份?奴才也好安排她吃穿用度的份例。”
“朕自有安排,轮不上你来操心。”皇帝面色铁青,语气不耐。
常英微怔,心头猛咯噔了下,“是是是,陛下恕罪,是奴才多嘴了!”
他本以为陛下破例纳妃,已是对过往释怀了,如今来看压根儿不是这么回事啊……
“滚出去。”皇帝也没抬眼看他,手执朱笔专注地批阅着奏章。
“是,奴才遵旨!”常英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
可就在他以为自家陛下要冷处理西暖阁那位杨娘娘时,皇帝竟又吩咐今夜留宿西暖阁。
得知今夜圣驾将要临幸,杨满愿惊得杏眸圆瞪,满脸不可置信。
回想起那夜,她欲哭无泪,只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才好。
若早知对方是当今圣上,她肯定不会装晕逃跑的,更不会被他逮住时用尽全身力气反抗……
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她也只能安慰自己一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天色渐暗,伴随着西洋自鸣钟的叮咚声响,一群宫人鱼贯而入,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服侍杨满愿沐浴更衣。
梳洗完毕,已是戌时末。
殿内灯火熄了大半,槅窗外明月高悬,杨满愿规规矩矩坐在床沿等着,满心忐忑紧张。
可一晃便是半个多时辰过去,圣驾迟迟未至,困意如潮水般浮了上来,她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不知不觉间,她竟靠在床栏打起了瞌睡。
与此同时,乾清宫东暖阁。
临近窗牖的紫檀木软榻上,父子俩对坐弈棋,室内一时静谧,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水晶珠帘外,常英不时伸长脖子朝里探看,心急如焚。
都快子时了,太子殿下怎么还不回东宫?
春宵一刻值千金,陛下怎么也不上点心,西暖阁那头的美人儿不比下棋有意思多了?
就在常英打算寻个借口打断这盘棋局时,便听珠帘后响起一道清沉温和的男声,“父皇,您输了。”
皇帝拧眉微怔,他方才确实走神了。
萧琂心知自己只是险胜,脸上并无一丝波澜。
沉吟片刻,皇帝忽然道:“子安,原先给你定的太子妃杨氏,朕打算纳她为妃,太子妃再换个人选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