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冰层之下,隐隐传来沉闷的轰隆声,那是被挤压的湍急黑水在冰壳下疯狂奔涌。
“都他娘的利索点!”今日换作一个更显凶悍的工头,姓陈,拎着浸过水的牛皮鞭,唾沫星子乱喷,“绳子拴死了!衣裳扒干净!给老子下冰窟窿!今天的活儿,清冰底挂着的烂泥,一人清够五尺深,五两银子现结!干不完,或者让老子看见谁磨洋工……”
他手腕一抖,“啪!”
鞭梢在空中炸开一声脆响,抽在冻硬的地面上,留下清晰的白痕。
旁边生着几个火堆,旁边堆着几块破旧羊皮毛毯,显然是给上岸的人临时裹身用的。
已经发黑,看着就令人作呕。
几个老工熟练地脱的赤条条,哆哆嗦嗦地将麻绳绑在腰胯间,绳索另一端固定在岸边的木桩上。
他们抓起冰镐和特制的刮刀,在冰面薄弱处凿开一个冰窟窿,深吸一口气,便毫不犹豫地扎进冰层下面。
“啊!”
一个刚下水的新人忍不住惨叫出声,瞬间又被冰水呛了回去。
“嚎什么丧!”
陈工头眼睛一瞪,一鞭子抽在那人背上,顿时一道血痕浮现,“再嚎老子把你绳子割了!”
……
陈工头领着我们四人来到河湾最内侧、水声最响的一段。
“你们四个,新来的!就这儿!给老子把这段冰底下的烂泥刮干净!”
王碌看着那浑浊湍急的黑水,脸色发白,抢先一步:“头儿,我水性好,我先下……”
我摆摆手,径自开始解那身破旧短褂的带子:“我来。”
陈工头嗤笑一声:“呵,逞英雄?”
我没理他,心念微动。
这点冰冷湍流算什么?二师兄当年为了磨我筋骨,寒冬腊月把我按进东海怒潮里,那才叫真正的惊涛骇浪,比这凶险十倍百倍!
赤着上身,刺骨的寒气瞬间包裹而来。
我抓起冰冷的麻绳,牢牢系在腰间,另一端交给李长风,他默默点头,攥紧了绳索。
我抓起刮刀和冰镐,一道离火真气窜出,将冰面灼出一个窟窿。
没有犹豫,纵身跃入!
刺骨的冰水瞬间淹没全身,我立刻运转离火真气,在皮肤表面形成一层暖流。
饶是如此,水压和冲击力也让人难受。
眼前一片模糊浑浊,只能勉强看到近处搅动的黑水和悬浮的杂质。
双脚陷入厚厚的淤泥,几乎没到大腿,湍急的暗流撕扯着身体。
我摸索着向前,忽然,脚踝触碰到一个硬中带软、形状古怪的东西!
不是石头,也不是枯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