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找来四条破旧短褂扔给我们,“监工是赵三爷,脾气不好,你们说话要小心些。”
四人换上短褂,被壮汉带到了工棚。
一个疤脸汉子甩过来四块木牌和一张泛黄的税纸,不耐烦道:
“丙字棚,新来的!牌子挂好,税纸按手印!一天一两银子,月结!”
杜清远皱眉道:“咱们出力干活,怎么还要留税纹?”
赵老三眼皮一翻,“恁多废话!不留税纹,朝廷咋知道是谁干的活?懂不懂规矩!”
引路的壮汉赶紧打圆场:“是咧是咧,三爷说得对,这是上报朝廷领补贴的凭证,按了印,银子跑不了!”
我瞥了一眼那张税纸,上面已有不少模糊的指印和税纹气息残留。
心中冷笑,手指在纸面几个空白处飞快划过,模拟了几个的血刀门徒的税纹。
又在杜平安(杜清远起的假名)旁边,悄然留下一搬的饕餮纹,正是秦权秦老狗的独门税纹。
“行了,按完了。”我把税纸推回去。
赵老三看都没细看,随手把纸塞进一个满是油污的木匣,挥手像赶苍蝇:“磨蹭!丙字棚的去回龙湾!今日清淤十丈!耗不满一钧真气,工钱扣半!”
壮汉脸色微变,欲言又止。
我们四人被另一个监工领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河湾深处。
越往里走,水汽越重。
黑水河在这里拐了个死弯,水流近乎停滞。
这就是回龙湾,黑水河出了名的淤塞死地。
时值正月,还未解冻,河边淤泥冻得梆硬,正是清理时节。
要赶在二月解冻之前处理好,好引黑水入沟渠灌溉。
回龙湾岸边,几个同样穿着破短褂的汉子正闷头干活,冻得脸色青紫。
一个干瘦的冯工头分配给我们工具:一把铁镢,两把铁锹,一辆独轮车。
“活儿简单,天黑前,把这段十丈长的河湾冻泥挖出来,垒到后面堤坝上加固!”
杜清远觉得新鲜,抢先抓起那把沉重的铁镢,学着旁边人的样子,嘿呦一声,将真气灌注双臂,猛地朝冻的硬邦邦的淤泥砸下去!
“轰!”
一声闷响,真气炸裂,冻泥块四散飞溅,倒是清出一小片。
“找死啊你!”冯工头一个箭步冲过来,夺下铁镢,警告道:“谁让你用真气了?再敢用一丝真气,今天的工钱甭想要了!”
杜清远被吼得一愣,指着远处田里那些武者,不服气道:“凭什么?他们不都用真气干活吗?我们渠工怎么就不行?”
“你懂个屁!”冯工头扫了周围一眼,低声道:“那些是做给外人看的门面!咱这儿……不一样!干活,别废话!再啰嗦,就不是扣工钱的事儿了!”
我瞪了杜清远一眼,他撇撇嘴,总算老实下来,抓起铁镢开始吭哧吭哧地掘那梆硬的冻泥。
挖泥、装车、推到堤坝边垒实。
四个人轮流干这笨力气活儿,冻得手指发麻,效率也慢得可怜。
晌午时分,伙夫挑着担子来了。
饭菜倒是出乎意料地丰盛:油汪汪的红烧肉,喷香的腊肠,一锅炖白菜,还有一大碗热腾腾的骨头汤,外加一小壶烧刀子。
“嘿,伙食不错啊!”杜清远饿坏了,也顾不得脏手,抓起馒头就啃。
冯工头哼了一声:“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下午麻利点!”
下午收工前,冯工头捏着一块巴掌大的、灰扑扑的劣质晶石走了过来,挨个递到我们面前。
“拿着!每人往里面灌一钧真气,灌满了交给我!”
杜清远刚想问,被我眼神制止了。
我接过晶石,心中瞬间雪亮,原来如此!
活儿,靠苦力干了;真气,却一点没用在清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