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子乃是吕锡通昔日县学同窗,姓吴名杰,年纪不大,读书不成,家资却是殷实,人物生得风流倜傥,倒也不惹人厌。
樊丽锦闻言抬头,见吴杰眼神飘忽,自然便明白他是何意,她并不戳破,只是肃然说道:“妾身未曾想过此事,想来不过为老爷守寡罢了,还能作何打算?”
眼见面前妇人肌肤白里透红,眉宇间春情暗涌,素白孝服之下更是曲线婀娜、体态玲珑,吴杰心中激起万千怜爱之情,长吸口气虎着胆子低声说道:“嫂夫人有所不知,小弟家中发妻故去多年,如今家中无人主持中馈,千亩良田、七间铺面无人打理,如今堪堪便要荒废,小弟醉心科举,实在是独木难支……”
樊丽锦不肯接他话茬,只是说道:“叔叔这般年纪,还要尝试科举仕途么?”
吴杰见她并不接话,无奈长叹一声,故作深沉说道:“寻常庸脂俗粉,小弟自然不看在眼里,若是能有嫂夫人这般才貌双全之人,小弟怎会独身至今?”
眼前男子正当盛年,面容颇有可取之处,据樊丽锦所知,吴家累世经商,家资厚重殷实,绝非自家可比,只是这吴杰敢在亡夫灵前勾搭自己,如何贪花好色不问可知,看他脚步虚浮、满面油光,只怕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底子。
她如今试过彭怜伟岸,寻常男子尚且看不入眼,这般银样镴枪头更是避之唯恐不及,便是吴家如何豪富,这吴杰此时能勾搭自己,将来未必不会如此勾搭旁人,自己已是自由之身,岂肯再束缚手脚?
樊丽锦自是毫不动心,却也好奇这吴杰能使出什么手段,便虚与委蛇说道:“叔叔谬赞了,妾身不通文墨、相貌丑陋,哪里称得上才貌双全?”
吴杰连忙摆手说道:“嫂嫂有所不知!当日吕兄在时,便在酒席之上说过,嫂夫人聪慧过人,他能有如今成就,全是拜嫂夫人所赐!当时小弟还不肯信,如今见了嫂夫人当面,才知吕兄当时所言并非虚言!”
“亡夫情人眼里出西施也是有的,叔叔却当不得真。”樊丽锦面上含羞带怯,偷眼去看吴杰,果然见他被自己诱得六神无主,心中不由得意万分,却也对其更加鄙夷起来。
吴杰见她油盐不进,终于按捺不住说道:“好嫂嫂!小弟与嫂嫂一见如故,心中只想与嫂嫂亲近一二,若是嫂嫂有意,小弟愿明媒正娶接嫂嫂过门,却不知嫂嫂意下如何?”
樊丽锦连忙正色说道:“叔叔慎言!莫说妾身尚在丧中,便是三年守孝期满,叔叔也不该这般唐突无礼,你与亡夫本有同窗之谊,若非如此,妾身便要喊人将你乱棍打出府去!”
那吴杰见她方才还风情万种,此时忽然严苛起来,自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随即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操之过急、实在急色了些,连忙出言致歉、将话拉了回来。
“嫂夫人……”
他话说一半,却见吕府下人小跑进来,对樊丽锦禀报说道:“夫人,县太爷前来吊唁,轿子就到门口了。”
樊丽锦一愣,随即心中一喜,暗想情郎倒是来得及时,她站起身来冲吴杰深施一礼,轻笑说道:“有贵客登门,妾身礼数不周,还请叔叔见谅!”
说完,头也不回出门而去,留下吴杰站在那里,看着妇人秀美背影愣怔不已。
樊丽锦出了厅堂站在阶上,正见彭怜一身官服迈步进来,气宇轩昂、风流倜傥,看的她心花怒放、欢喜不已,若非缟素在身,怕是直接便要扑入情郎怀里。
妇人面上媚眼横波、风情无限转瞬即逝,随即步履婀娜走下台阶,冲着明明昨夜方才来过、更是在自己淫穴内丢了一泡浓精的少年情郎深施一礼,恭声说道:“妾身见过大人!”
“夫人快快请起!”彭怜虚扶一记,叹声说道:“与吕大人同县为官恍如昨日,如今却已人鬼殊途,实在可悲、可叹!夫人还要节哀顺变才是!”
两人做戏做足,樊丽锦扯出一条素白香帕擦拭眼角泪滴,寒暄两句过后,便将彭怜让到厅中。
那吴杰早就回避一旁,绕着从侧门躲了出去,他若看到此时樊丽锦面上神情,只怕要惊掉了下巴。
院中仆役丫鬟俱在,还有诵经超度的僧人,二人眼神交汇、情意绵绵,却仍是装模作样、故作忧伤,只是那樊丽锦夫婿新丧、却有情郎近在眼前,昨夜一番云雨,彭怜为她补益精元,此时神完气足、精力充沛,对眼前少年更是爱得发狂,若说昨夜她还心有顾忌、心存愧疚,今日那份哀戚尽去,满心满脑想得却都是与爱人双宿双栖了。
此时妇人相由心生,满脸俱是无边爱意,进了厅中更是毫不顾忌,眼神火热之处,比之方才对待吴生已是云泥之别。
两人进了厅堂分宾主落座,等丫鬟奉上茶水离去,樊丽锦才轻声说道:“好相公,昨夜怎么未听你说今日要来?”
彭怜笑道:“你派人捎信给我为他寻觅寿材,若是不来吊唁,岂不惹人非议?不说同县为官一场,只说你多日来到我那里为他奔波走动,我来凭吊一番,也在情理之中。”
樊丽锦微微点头,看着那吴杰仍在门口徘徊不去,不由掩嘴轻笑一声说道:“相公可知,门口那人是何来路?”
彭怜探头一看,与那男子目光相对,未及细看,那人已经低下头去灰溜溜走了,他不明所以,好奇问道:“锦儿此言何意?”
樊丽锦得意笑道:“奴还在守孝,便有人动了心思,要将奴接过府去续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