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头停顿了片刻,“你终究还是过去了。”
“谢谢。”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
朗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现在一切的麻烦都是你制造出来的,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抛下我爱的人跟你走?”
不知是不是卫生间电路出现问题,悬在两人头顶的灯光闪烁不停,黑暗隐没了路勒艾格的面容,他的语气平静地察觉不出方才表现出来的偏执。
“那我呢?”
“难道我生来就该被抛下吗……”
朗伦见外面似乎有什么暴动,门口守着的人朝着同一个方向跑去,他趁着这个机会用手链中的麻醉剂将路勒艾格放倒。
离开时,对方似乎还有残存的意识伸出双手,耗尽身上最后的力气死死攥住朗伦的脚踝,面容哀戚,声若泣血,“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不要……不要……走……”
手臂重重摔在地上,朗伦不敢继续耽搁时间,急忙踢开了路勒艾格的双手逃离了这里。
宴会厅似乎也失去了秩序,大部分的守卫都步履匆忙朝着那边赶过去,他屏住呼吸躲在角落等待着逃跑的机会。
“呜!”
身后猝然伸出了双粗粝的手,将朗伦的抱进怀里,对方怕自己出声惊扰守卫,捂住了他的嘴,压低声音在耳边说道,“是我。”
是塔利!
朗伦悬着的心放了下去,对未知的恐惧消减了许多。
塔利似乎并不算很意外,他冷静地将朗伦护在自己身边,耐心地寻找着可供逃离的破绽。
轰隆几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击到建筑物却依旧没有松开油门的动静朝着他们这边袭来,见最后的几人都离开后,塔利带着朗伦向另一头跑去。
出口近在咫尺,朗伦跌跌撞撞地被塔利带着奔向安全的地方,但却在即将迈出门槛的瞬间,右腿突然袭来一阵让他无法忍受的剧痛,手上一滑便重重栽倒在地。
他的额角磕到了旁边的花台一角,猩红刺目的鲜血源源不断地在朗伦的身下蔓延扩散,宛如一朵狰狞的血莲将他包裹。
意识渐渐模糊,身上的力气和温度似乎也开始消散,朗伦好像听见了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吼,但他好累,听不真切……
“咳咳!”
床上面容苍白的少年是被苦涩的药水呛醒的,身旁照料他的亚雌见状忙不迭将他扶起靠在床头帮他顺气。
少年的容貌是一顶一的美艳惑人,稀世罕见的美人皮下是极为出挑的骨相,就连额头上包裹的洁白纱布反而在他那瓷白的肌肤映衬下显得有些黯淡。
他疑惑地打量着四周陌生的陈设,“这是哪儿?”
“你是谁?”
亚雌似是料到了他会这样问,笑容温和,“我叫诺卡,这是是我的家。”
“你受伤了,是我雌父带你回来的,他叫塔利,你还记得他吗?”
少年试图回忆这个名字,但头部的剧痛让他痛得失声,诺卡制止了他下意识触碰伤口的手,迅速拿起一旁备好的针剂扎到了他的手臂上,很快药效发挥作用,身上的疼痛渐渐缓解。
诺卡目光担忧,拿起一旁的温热的毛巾替他擦拭脸上的冷汗,“你还记得什么吗,不用刻意去想。”
少年沉默摇头,“我不知道。”
“没事,等你伤养好了就能想起来了。”诺卡叹了口气,“你只需要记得你叫朗伦就好,剩下的等痊愈了我们再跟你解释。”
“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就行。”
诺卡带着垃圾离开了房间后,朗伦似是有些茫然,不太真切地看着窗上倒映着的身影,带着细小伤口的指尖抚上了让自己有些陌生的脸,周围的一切都让刚醒来的朗伦感到不真实。
眼前似是闪过了一个熟悉的画面,他试图回忆看清细节,但画面中的那个人像是一团虚无的泡影无法捉摸。
昏沉的大脑让朗伦思绪迟钝,只是简单支起身子说了几句话就让他乏力,缓了会儿便慢吞吞地让自己躺了回去。
他阖上眼缓缓入眠,远处鸟雀叽喳的声音传入耳畔纾解了朗伦心中的焦虑不安,但很快梦中走马灯似光怪陆离的破碎场景便生生划破了他的清梦,扰地眉心紧蹙,呼吸紊乱。
那双熟悉的眼眸流露出的哀伤让朗伦几乎窒息,他们之间像是隔着一团朦胧的迷雾,若隐若现却又无法看清那人的模样。
只是他的悲伤难以从眼眸中去掉,透过层层迷雾提醒着被自己遗忘的哀愁。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