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半,教授准时到达院子。
教授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戴着眼镜一脸严厉。
陆子君翻开教授递来的学习材料,仔细一瞧,脸都绿了。
讲义里密密麻麻全是阿拉伯语骂人的话,单是滚就有四种骂法。
陆子君性格温和,讲义上骂人单词数量,比他这辈子骂过的人还多。他瞪大眼看向陆竞珩,那人坐在书桌前的沙发上,喝着茶,冷冰冰的。
没办法,道歉信是自己写的,学校不教骂人的话也是自己说的,只是陆竞珩要的精进,和陆子君想的不在一个面。
难道陆氏海外工厂的工人这么恶劣?还要外派翻译去帮吵架?
教授说,速成吧,都是工厂常用的交流,语法后面再学,我带你念,和你说说使用时的场景。
陆子君清清嗓子,点点头,鹦鹉学舌起来。
“你还能找到大门在哪里?”
“上班还懂得准时?”
“不懂得要说一声吗?”
“工厂的规定是摆设?”
“瞪大眼睛看看几点?”
“赶紧签字。”
“跑哪里去了?”
“不得随意离岗。”
陆子君呱着呱着,声音开始打颤。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
他怎么觉得这每一句话,都是意有所指。
骂的是昨天自己出去玩到过午夜才回酒店,没有规矩。
视野余光里,皇帝脸上结了层霜,又在低头看书,书页摊着,一页没翻。
陆子君没想到,只是和林涵吃顿饭,玩得晚点,就能惹得陆竞珩如此不悦。
“没有人教你规矩吗?”
教授的镜片反光一闪。
没有。
陆子君没爹没妈,自己长大。
像公路绿化带的小灌木,虽然有环卫工人养护着,但比不上养在居民楼阳台天天有人浇水抓虫的精致盆栽。
小灌木健康茁壮没虫咬,已经很棒了。
宿舍每天11点关门,他打工再忙都会按时回寝。但酒店没有门禁,没人告诉他不能晚回来。
这句话他没有跟着教授念,借口要喝水,跳了过去。
早餐吃四个太阳蛋的雀跃在教授的一句句声讨中沉了下去。
他确定自己在葬礼上是粘到了脏东西。
脏东西非常讨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