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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一碗水端不平(第1页)

天色将晚,夕阳的余晖染红天际,光影斑驳地落在院外的青石板上。陆叁跪在那里,身形瘦削,却挺得笔直,如一柄刚出炉的剑,锋芒未显,倒先尝尽了寒冰的冻结。三日昏迷,一身伤还未痊愈,刚能下地,便拖着病躯跪到了别院门外。他不求怜悯,不求宽恕,只求萧钰给他一个解释——为什么,她不愿收他?他一直以为,自己迟早会成为她麾下的一员。他为此拼命训练,咬牙熬过每一次折磨人的考验,不断在生死边缘挣扎,只为了有朝一日,能站在她身侧。可如今,她却拒绝了他。他想不通。萧钰分明是他这一生见过最冷漠无情的人,却又偏偏在最重要的时刻,为他挡过杀局、筹谋退路,甚至愿意背上楼里的“杀同门”罪名来保他……可为什么,到头来,她不要他了?有裘袄松散的负在肩头,似乎是花舞心疼他,出来劝过。但拗不过对方的固执,才刚包扎的伤口,隐隐地再次渗出血色。知晓白衍初从旁侧路过,头也不抬,浓密的睫羽低垂,面上没有太多表情。明明一身的伤脆弱得要死,身板却硬得似这路面上的石头。不恳求、也不作出反应。他只为萧钰一见,讨个解释;其他人对他来说,皆是虚妄。可那人,从来是坚定异常的主,尤其是在已成定局的事情上。连门都不让入,别说解释,一天了,面都不曾露一下。铁了心肠,扬声:“他愿意跪,那便跪吧——”院内,暖阁之中,白衍初从外晃荡着回来时,萧钰正在教花舞喂隼。他忍不住走过去,提溜块生肉,学着萧钰的样子要丢给隼。她将一块血色的生肉夹在指间,轻轻一抖,那只黑羽隼便俯冲而下,稳稳地啄住肉块,喙齿锋利,三两下撕咬吞咽,黑曜石般的眼睛泛着锐光,警觉地盯着旁侧的白衍初。“我试试。”白衍初来了兴趣,随手提起一块肉,学着她的动作往隼前一抖,结果那鸟儿直接扭过头去,连正眼都不瞧他一下,嘴巴紧闭,半点不给面子。白衍初一愣,随即笑了,轻轻地啧了一声:“怎么回事?萧钰,连你的鸟都跟你一样,看人下菜碟?”萧钰懒得理他,自顾自地继续训练花舞,轻描淡写道:“隼认主人,驯好了之后,除了主人,谁的东西都不吃。”白衍初瞥了眼地上的肉块,若有所思地挑眉,语气意味深长:“啧,这可真有你的。”他转过头,视线随意往院门口一瞥,顿时皱起眉来。陆叁还跪在那里,未曾移动分毫,薄薄的里衣早被夜晚的寒风吹透,袖口和衣襟染着淡淡的血迹,显然伤口又裂开了。这家伙,竟固执到了这种地步?白衍初却不落忍,冲萧钰念叨:“按楼里的规矩,要是真跪满三天,你不收也不行了啊!这家伙伤得这么重,大雪的天,看着多可怜啊!”萧钰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冷淡而坚决,仿佛门外那个满身伤痕的少年,与她毫无干系:“你可怜他了?那你去劝吧!”萧钰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白衍初被她的态度噎住,随即笑了,眼底浮起一丝玩味的光,语气轻佻:“劝?怎么劝?把人拽起来,拍着肩膀跟他说’兄弟,你没戏了,死心吧’?”真是的,外面那个固执得要命,里面这一个心硬得跟铁似的,怎么摊上这俩人,隼都难驯!萧钰将手里的肉全数递给花舞,薄凉地目光瞟了过来,声音冷得似这冬日里的飞雪:“怎么,你惹得祸事自己不收拾?现在管杀,不管埋了?!”他被怼得呛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做贼心虚地错开了萧钰的凝视。可对方的视线却并没有挪走,目光似刀落在脖颈处,微微发凉。摸不准她这话里话外,是否绕着弯地想要表达什么,意有所指。前不久因为这事萧钰才刚挨了鞭子,楼主心意坚决。她一颗玲珑剔透心,仔细琢磨一下,也能发现其中端倪。早晚也瞒不住,何况他也没真想瞒着她。念及此,白衍初默默地叹口气,站起身,可仍旧忍不住发出抱怨:“唉!好麻烦呐!”做属下的,主子惹下的事他得担着;可自己惹的事,也得自己扛。白衍初心一横,转身朝外走。一炷香的时间,门外的陆叁依旧跪着,雪落在他肩头,未融的血迹在衣料上晕出暗色,整个人犹如冻僵的雕塑。当白衍初再次现身时,陆叁眼底的怒意几乎瞬间点燃,杀气腾腾,目光如刀般锋利地射向他,似乎下一刻便要拔剑相向。可杀气升腾不过须臾,便又骤然收敛,沉默随之而来。他低下头,眼底墨黑一片,没有光亮,仿佛连愤怒都被冰封了。片刻后,陆叁踉跄着站起身来,背影微微弓着,仿佛支撑了太久,终于承受不住。,!他站立了片刻,最终没有再多说一句,转身离去,步履沉重,像是一具空荡荡的躯壳。那委屈的模样,看着确实让人心疼。萧钰微微蹙了蹙眉,眼底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却很快别过头去,不再看。她懒洋洋地收回目光,似乎随意地问道:“你同他说了什么?他就这么平静地接受了?”白衍初一屁股坐到茶桌旁,抓起凉茶就灌了一口,缓了缓,才慢悠悠地开口:“我同他讲,他进不了院子的事,是我干的——”萧钰挑眉,这么直接?花舞看不过去,默默地给他续了杯热茶,目光隐隐透着“你胆子也太大了”的意味。封崎则在一旁咽了咽口水,低头偷瞄着白衍初的脖子——这家伙居然还活着?陆叁没拔剑砍了他?萧钰漫不经心地托腮,打趣道:“然后呢?他没当场拔剑?”萧钰唏嘘,大致明白了,为何起初陆叁一瞬间飙升的怒气。可最终,陆叁并没有拔剑,而是忍气吞声咽了下来。白衍初叼了根干草,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拔剑的念头是有的,我能看出来。不过我又问了他一句,你有没有想过,少楼主为何明知道是我做的,却顺势而为,没有阻止。”萧钰唇角微微上扬,意味不明:“哦?你觉得他能想通?”白衍初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道:“想不想得通不重要,我又给了他个更难的——我让他回去好好想想,为何你给他的不是其他分堂的腰牌,而偏偏是风堂的。”萧钰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指尖轻轻扣着桌面,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封崎却皱眉,一脸疑惑:“为何?”“是啊,为什么?”花舞也凑过来,一脸八卦。萧钰不接话,似笑非笑地瞧着白衍初。倒是白衍初叹了口气,无奈地摊手:“还能为什么?总得给孩子点希望嘛!同是风堂,总有机会再回来的。”“是吗?”花舞对这个如此简单易懂的答案,半信半疑。偏过头,视线自白衍初处移至萧钰这边,在二人中寻求答案。被三双眼睛齐刷刷盯着的萧钰沉默着,神色复杂地瞧了白衍初半晌,叹了口气。内心暗忖:难道不是因为相较之下,她更纵容白衍初么?!心之所向,很难一碗水端平。萧钰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思索片刻,模棱两可地叹道:“但愿他理解的,仅仅是这一层意思。”这一层,那便还有下一层……白衍初眯起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二人皆是明白对方,心照不宣。陆叁被萧钰赋予了一条不可控的路,一条随时能杀她的“通行道路”。这样人,对于习惯了未雨绸缪的白衍初而言,是不会允许对方靠近萧钰的安全范围内的。至于萧钰仍旧默许了他的做法,这意味着什么,他其实有些,不确定……不确定她对自己的心思。就像迷雾上的浪头,荡得小船儿时高时低。但无所谓,理由与过程可以有千万条,结局可控就够了。萧钰拨弄着隼的羽毛,换了话题:“封崎,这次的武擂你可以不用藏拙。”封崎站在一旁磨刀,闻言顿了一下,抬眸看向她:“大小姐,你是希望我去拿头筹?”“头筹倒也不至于。”萧钰笑眯眯地看着他,语调轻快,“这不是打算给你提一提品阶吗?再说,你不想试试,风堂的这些鬼魅魍魉们,到底是个什么程度?”封崎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竟然有些期待起来:“好。我一定尽力!”白衍初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玩弄着茶盏,忽然听见萧钰的安排,抬头挑眉:“你让封崎去打武擂,却让我去策擂?”萧钰漫不经心地道:“你不是说自己最擅长谋略?策擂正合适。”白衍初嗤笑一声,目光危险地半眯:“干嘛?想让我去压谷青阳的锐气?”萧钰朝他扬了扬眉:“他不是喜欢你吗?你看你拿了头筹,他只会更加喜欢你呀!”白衍初瞪她,语气里透着明显的不满:“萧孟晓,你能不能说点人话?”萧钰故作无辜,耸了耸肩:“可我说的是实话——”白衍初冷哼一声,满脸写着“老子偏不如你所愿”。随即,他慢悠悠地端起茶盏,语调懒散地说道:“老子就不去策擂了。”萧钰来了兴致:“哦?那你打算去哪?”白衍初微微一笑,目光狡黠:“我要去你们都不会选的——阵擂。”空气安静了一瞬。花舞和封崎一同抬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萧钰则是沉默了一下,幽幽地叹了口气:“行吧……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声,我那位异父异母的兄弟,月堂的那小子下山回来了。”白衍初神色茫然了一瞬,突然间明白了过来,眼角微微抽了抽:“……月堂堂主的独子,乌托帕?”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对。”萧钰难得露出一丝“看热闹”的笑意,“我那青梅竹马、:()夺舍废柴郡主后,天命仙途我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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