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数十名侥幸逃出生天的士族首领和残存的将领,如同惊弓之鸟,挤在这间算不上宽敞的大堂里。
赵钰站在舆图前,手指重重地敲在“南京”二字上,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诸位,李睿的主力尚在黄河北岸,江南空虚!”
“我等当趁此机会,尽起合肥之兵,反攻南京!”
“只要拿下南京,凭借坚城,扼守长江,便可重整旗鼓,与那贱奴划江而治!”
他的话,像一针强心剂,让堂下那些早已没了主心骨的士族们,眼中重新焕发了一丝光彩。
对啊!
南京!
龙兴之地!
城高池深!
“陛下英明!”
“没错!杀回南京去!”
“夺回我们的家产!杀了那群流寇!”
一时间,群情激奋,仿佛胜利已是囊中之物。
然而,就在这片狂热之中,一道不合时宜的冰冷声音,却如同一盆刺骨的冰水,从头到脚浇了下来。
“陛下,恕末将直言。”
一名面容黝黑,手臂上还缠着带血绷带的老将,缓缓出列。
他是合肥的守将,张奎,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
他没有看赵钰,目光扫过堂上那些状若癫狂的士族,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拿什么去反攻?”
张奎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就凭我们这三万辅兵?”
“更何况城中粮草,不足一月!”
他猛地抬起头,双目如电,直视着赵钰。
“陛下可知,那李睿的京营,用的是何等妖物?百步之外,穿人透甲!万军阵前,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我们拿什么去挡?拿将士们的血肉之躯去填吗?!”
“这仗,不是去反攻,是去送死!”
“是以卵击石!”
轰!
大堂之内,瞬间死寂。
方才还喧嚣狂热的气氛,荡然无存。
那些士族首领们,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一个个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