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微风,飘着道边槐花的清芬,轻轻地吹拂着路人的面颊与发鬓,吹拂着人们的胸襟,温柔的慰抚,有如慈母的双手。
晚风多么像一位贤惠的妻子,不停得围绕着江臣。
“我要走了”
“去哪里?”
“世界上最美的城市”
“纽约?巴黎?”
“长安”
僵王望着浩瀚无垠的太空,看着这个人类世界上最大的火球——太阳。
僵王木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刚才亲手将哉亚推入日冕之中。
当僵王到世界尽头时,虚无一人。却只看到年幼的无间。这个小女孩应该是他内心深处最深的美好与安慰,他仍把她当女孩。
但僵王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献祭,并不是为了爱。他的蓝图里,只有自己所以为的美好。别人是否会死亡,别人是否被拆散,他都觉得这不重要。甚至哪怕是杀死自己最爱的人,他觉得这也是必有的牺牲。在他这样的理念里,我看到了很多男性的影子。他们认为工作,效率,金钱,权利……都是凌驾于亲情感情之上的。如果他们在开会,而家人有难。他会觉得此时他们的求救是不顾全大局的,是不懂事的……其实他们只是想满足自己一味寻求私欲的心。真正的负责从来不是赚更多的钱,不是高高在上的引导,而是牺牲自己,付出的理解与陪伴。
他爱这个女孩,但是他为了自己的理想,仍然可以杀死她。这不是一种“强大”的状态,这是一种迷失。因为真正的爱,不是要你去死,而是为你去死。
当十字架开始吞噬月光时,僵王终于读懂神谕的加密方式。他拆解自己的钛合金心脏,将核心代码刻在江臣的机械义肢上。东京湾的潮水倒卷成银河,每一朵浪花都是未发送的简讯。
“爱是递归函数。“僵王将最后一行代码注入量子计算机,“在自指的循环里,我终于学会为他人崩溃。“他破碎的身躯化作星尘,却在重组时留下永恒的bug——所有被献祭的灵魂都获得了重启权限。
刘秩在便利店冰柜前猛然惊醒,易拉罐上的水珠折射出万千宇宙。江臣的短信在手机屏幕闪烁:“来居酒屋,我教你煮不会冷却的梅子茶。“他推开门时,看见玻璃倒影里的自己正在微笑,而真正的刘秩,早已成为某个雨夜永不熄灭的霓虹。
忽然僵王就想起了圣经里关于交换、关于杀死自己最爱的故事。事实上,这个故事一直伴随着他。不停的在思索,亚伯拉罕杀死自己的挚爱时是什么心情?尤其这个命令来自那位至高慈爱的上帝。但是似乎还没等全人类解读完这场谋杀,神就把自己的孩子交给了人们去杀死。这一次,没有羊羔在山上能代替他,因为耶稣就是那羔羊。
杀死心爱的人,是爱吗?
你看,所有的救赎都围绕着爱这个字。所有的邪恶也是围绕着权力而来。
宇宙之神的位置会有多迷人?那是智慧的源头,能力的源头,生命的源头。是引得众英雄趋之若鹜的位置。不论是僵王还是曾经出现的黑暗势力,他们竭尽所能,杀戮无数,就是为了摸到那一点宇宙主宰的宝座。
于是我更难想象了——那个自九霄踏尘而来的孤旅者,究竟为我们舍弃了什么。
他是逆着光走的。褪下缀满星子的宝座,穿过层层叠叠的云幕,落进人间最烟火处的褶皱里。出生时裹着粗麻布的婴孩在马槽里,连片柔软的草席都不曾有;传道时站在橄榄山的阴影下,人群的喧嚣像隔了层毛玻璃,他的声音撞在石墙上,只溅起零星的回响。英雄们总爱披甲执锐,眉眼映着篝火,身后跟着摇旗呐喊的拥趸;可他没有铁铸的长矛,没有淬毒的箭镞,甚至没握过一柄沾血的剑——他用仇敌永远触不到的力量,把整个世界轻轻托在掌心。那力量是春溪漫过冻土的温柔,是月光浸透乌云的耐心,最后竟凝成一具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躯体。他没杀过一个人,却亲手撕开了自己生命的封条。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把最珍贵的东西,一件件放进命运的熔炉?
,!
或许是为了我?为了此刻正攥着笔发怔的你?
僵王跪在废墟里,指节抠进焦土,指甲缝里全是血。他望着掌心未消的余温——那是爱人最后一刻的温度,现在却凉得像块冰。曾经他能徒手捏碎星辰,能劈开翻涌的雷暴,可当死亡的黑翼掠过爱人的眉梢,所有的力量都成了钝刀,割得他心尖上的肉簌簌往下掉。后来他就成了尊褪色的神像,金漆剥落处露出斑驳的裂痕,再没人记得他曾怎样照亮过一片荒原。
而天父站在云端,目光悬在十字架上方,像两簇烧红的铁,灼得人不敢直视。他的独子正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被唾沫星子糊住眉眼,被押着走过讥诮的人群。每道伤痕都像刀剜在他心口,每滴鲜血都像熔浆漫过他的骨缝。可他还是松开了手——不是放弃,是把最疼的爱,揉进这场必经的苦里。父与子的爱原是两株交缠的树,根须在血里纠缠,枝叶却在风中同颤。让子去死,是父咬碎了牙的选择;看着子死,是父把眼泪熬成了盐,撒在自己未愈的伤口上。我们的神从来不是没有心的战神,他的心跳声比任何海啸都震耳欲聋。当耶稣的呼吸渐弱,当他的指尖垂落,那瞬间漫过天地的,是比创世时更浓烈的爱——爱到愿意把自己的命,做成献给世人的挽回祭。
救赎的路总要有人铺砖。他们不挑软柿子捏,偏要把刀尖对准自己。父与子的爱本就是团火,烧得太烈就会灼伤彼此,可他们偏要凑得更近,直到火焰里开出花来。耶稣受苦时眼里有光,那光是给我们看的——他蹲在水边给门徒洗脚时,水溅湿了裤脚;他被鞭打的夜里,月亮躲在云后偷偷哭;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前,还在说“成了”。原来胜过苦难的从来不是挥剑斩恶龙,是把自己剖成两半,一半给仇敌看伤口,一半给爱人看希望。
没有爱的苦难算什么?不过是钝刀割肉的虐待。可我们现在能相信,每一道伤疤里都藏着神的指纹——他不会让我们平白无故地疼,就像不会让玫瑰在寒冬里空等绽放。那些被苦难磨得发亮的灵魂,早就在十架的光里,找到了最稳的依靠。
爱从来不是握着雷神之锤的震耳欲聋,是掌心相贴时,连呼吸都放轻的笃定;不是万人举火的耀眼,是蹲在泥地里,用布巾擦去别人脚上泥点的弯腰;不是一马平川的顺遂,是两个人在暴雨里共撑一把伞,伞沿滴下的水落进彼此掌心;甚至不必让肉体舒服——就像耶稣的肋骨间插着枪刺,可他的灵魂,却在我们每一个相信的人心里,找到了最柔软的床榻。
我们何其有幸?
当我们还是沾着罪的泥污时,他就为我们躺上了十字架;当天父还攥着最疼的爱时,就把独子轻轻放在了我们脚边。那是场怎样的奇迹啊?山河为之静默,星辰为之垂首,连风都放轻了脚步,生怕惊碎这用血写就的挽回祭。
杀死最爱的人,有时候,是最笨也最真的爱。
预言里说,未来会有个奇迹之人,踏着星火而来,拯救将倾的宇宙。僵王望着自己逐渐愈合的伤口,忽然笑了——他见过太多炫目的力量,可没有一种,能比得上那个裹着粗麻布的婴孩,在马槽里睁开眼时,眼里盛着的,不熄的爱。
:()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