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便撞见一只银灰羽翼的小鸟歪着脑袋打量她,“哇塞吕岑亦,你还在办公室偷偷养鸟啊!”温丝椋发出惊叹的那一刻,那只过分亲人的鸟儿忽地振翅飞到她肩头。
这下不见食也忘主了,吕岑亦想。
温丝椋将手中的项目合同递给吕岑亦让他自己看,随即逗弄起了肩上的鸟儿,“它叫什么名字啊?”
吕岑亦总不能说偶尔会喊它温丝椋。
“还没有取。”
温丝椋恨铁不成钢地一拍大腿,吓得鸟儿的羽毛都震了几下:“真不是我说你,养宠物也应该用心一点,怎么能不取名字!”
“那我给你取一个吧。”温丝椋用指腹轻轻蹭着鸟儿蓬松的羽毛,“你以后就叫小鸟好不好?”
吕岑亦笑出了声,连手上翻页的动作都暂停了,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温丝椋的取名能力还是没有一点进步。
“跟不取有区别么?”
就像曾经校园里的一二三四五六只小猫都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咪咪。
温丝椋听见嘲笑声皱了皱眉,听见吕岑亦的嘲讽更是不服气,“你根本不懂,大道至简,这样多明了!”
“好,那以后就叫小鸟。”
吕岑亦妥协地笑笑,蓦然看见夕阳的光已经悄然在温丝椋身上散落了,看上去更动人。
“利用好你的脸。”
周远衡胡诌的话好死不死地在脑海中响起。吕岑亦利用自己的深谋远虑精密计算了一下:夕阳确实能为人增光添彩,他看见温丝椋在夕阳下的模样感到愉悦,那么反过来推理应该也成立。
鬼迷心窍般,吕岑亦侧了侧身让自己对着光源,让窗外流淌的暖色能够精准地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确保自己每一寸被夸奖过无数次的优越骨相都能在斜阳的偏爱下展露无遗。
温丝椋承认自己看呆了三秒,而且她敢百分百肯定吕岑亦绝对是在超经意间展露自己的下颌线来引她羡慕,因为平时的吕岑亦根本不这样。于是正义使者温丝椋及时开口提醒:
“吕岑亦,你认真一点。”
失败了。吕岑亦认命地转了回来,下定决心再也不会轻信周远衡的鬼话。
他尴尬地咳了两声,迅速采取下一步行动来挽回颜面:“我看完了。帮我拿下盖章,在你左手边的第二个抽屉里。”
温丝椋暂时将有了新名字的小鸟放在一边,打开了吕岑亦所说的那个抽屉,她确实看到了盖章,但又看见了一本和吕岑亦的办公室格格不入的书。
“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书名一字一字地从温丝椋唇间溢出,吕岑亦呼吸一滞,喉间仿佛被什么哽住。
“这本好眼熟啊,我好像也看过,原来你也会看这种类型的书。”温丝椋将印章和书一起递给吕岑亦。
因为它本来就是你的。吕岑亦想。
书页已经微微泛黄,边缘卷曲,像是被主人反反覆覆翻了很多遍。吕岑亦在此刻突然感到释然,这本书被他自顾自地赋予了太多远超它本身的意义,纵使书的主人根本不记得它的存在。
——而此刻,带着往昔的温度和重量,书的主人再次将它递出,沉甸甸的书此时沉默而确凿地栖息在他掌中。
风沿着虚掩的百叶窗潜入,惹得书页纷飞,最终停驻在那早已泛黄的扉页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