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楚宅大门戛然半开那刻,到如今梦得偿,伫立在伊人面前。
秦当归这一路走的心旌摇摇,恍恍惚惚,不觉已酥了半边。
思慕了多少次,预备了多少回,思量了多少说辞……
真个见了面,秦当归怎敌得过小鹿儿心头撞?
只当自己是汴河风摇的青记招子。
心窝暖沁沁,醉洇洇;
面上喜盈盈,眉欣欣。
待站在心念之人面前,他更不由地双目洇湿。
一行清泪,攒出许多愁怨,扑簌簌而落。
失口唤道,“娘子,娘子,是我啊!”
娘子?!
枳实和甘草齐刷刷扭头,双目在二人间流转。
这两人……有什么他们都不知道的故事?!
最后,齐刷刷、意兴兴地定眸在青黛身上。
“啊?你……说什么!”青黛澄眸骤漾涟漪,秀腕还托着铁铫子。
前方朗月清秀的郎君,将半夏园风光抢尽。
气若河山,超逸风流,岂非于林风中,振衣千仞的酒香英雄?
电目昭昭,危局赠药。
剑胆琴心,刀下救人。
此刻,倜傥不群,儒雅洒脱,偌大楚宅都要容不下的郎君……
不就是救命恩人刘当归吗?
麻衣怎能掩其星眸,素衫何敢遮其锐气!
不是刘当归,还有谁!
青黛方才放稳了粗瓷折沿盆,正要将翻涌着的菜籽油淋到鱼片上。
听了这话,敛了气息,轻啮樱唇,哗啦一声,倾覆了盛着热油的铁铫子,才敢舒了这缕气息。
霎时,在秦当归的讶色中,热油包裹着鱼片,胶着出一阵闹腾。
好似瀑布激流击打礁石。
秦当归心如海浪翻涌,恰似一壶热浪淋在他身!
怎不四肢百骸都像被激动了!
青黛亲自下厨,小厮和使女等着吃饭,怪道得紧!
青黛一身素色衣衫,从未见过的款式,简直异事!
桌上摆着的粗盆里,白花花的鱼肉,端的蹊跷!
秦当归再细瞧那盆中菜肴——
用珍珠一般的菜油泼着烹制,怪诞得紧!
热油浇到鱼片上,什么路数?更是闻所未闻!
珍罕菜油此等烹饪,忒煞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