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雷涌动时,青兽苏醒,遁入茯苓玫瑰饼丹枫的花影里。
南风吹落玫瑰粉淡淡的冷香,缝进灿灿萱草的痕光,偏坠在哑音剑鞘上。
一朵素縞白梅,嗅着慈亲旧线,乃秦当归亲手所采。
他置于茶汤前,似只为空诉一腔孺慕之情……
“大侠!小人该死!小人知道错了嗝,再也不敢正眼瞧青娘子了!”
说完这话,那醉汉似无法支撑身体重量。
捂着脖颈,歪倒在地,作势就要昏睡过去。
随着一个清冽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一缕白色丝绦扫过茶室上方,
“你笑比哭还难看!”
醉汉立刻眸子一凝,身子一抖,敛了笑意,蓦地挤出一滴泪。
他蹒跚而起,对着空中磕头,吐沫星子肆意飞溅,
“我错错错了!大人饶了我吧!”
那上方的一抹白色,威严而清新,又显出几分超逸清简。
“你哭还不如笑!”秦当归冷冷地说道。
虎子灿然仰首赞道,“公子!您也没看,怎么知道!实在是英明神武!”
随着哼一声冷叱,淡淡的笑,应声而起。
白色丝绦搅动秋水般流光旋转,带动一池酒香。
飒飒之间,一名白衣少年,若东方乍亮,端坐于茶案前。
茶室横梁上,坠着的四根雁灰色麻绳,下缘结着一块枯竹褐鹿皮,悬作空中秋千。
秦当归缓缓叩响茶桌,一使女将滚烫沸水倒入铺了叶子的白玉斗内,数片嫩叶于玉斗中陡然流转起舞,急促而动,由枯叶渐次丰盈。
若万马奔腾之激昂,恰似秋风扫落叶般淋漓。
醉汉颤抖着爬过来,俯伏于地,本要求饶,瞧见秦当归泡茶之法,疑惑道,
“真奇了!大人喝茶,既不用点茶的调膏击拂,又不似草茶的蒸煮,小人从未见过瀹茶而饮的法子。”
[注2]
虎子声若洪钟,带出几分傲气,“我们公子泡茶之法,自是非同寻常!一般贵胄市井怎能比!世间无二!”
醉汉踉跄而起,伫立如犬。
死死盯着白玉斗的茶汤,口若悬河,
“天佑朝点茶蔚然成风,草茶已然是遭人诟病,竟有人冲了茶叶子的水就下肚的,江湖人果然别出心裁,大人真真不落俗套……”
眸中好奇甚多,又藏了几分对此的艳羡之情。
秦当归漫不经心间轻抬腿,似是无意将醉汉踢倒于一步之外,复又袖管一抖,两枚飞镖刹那间将那人袖管钉在地上。
不偏不倚,镖刃擦出两道血痕。
醉汉屏息敛声,嘴角翕动,僵在原地,似被吓傻了。
“你看了不该看的女人!自己动手吧。”秦当归语气若三春吐蕊,清泉流于石上。
极和缓,极自在,极随意。
虎子上前一步,殷勤问道,“用不用我去刺瞎他的狗眼!”
秦当归腕微沉,白玉斗再次落回茶桌,他冷眸瞥过醉汉,“不挖掉双眼也行,那你劝劝我,我或可回心转意?”
醉汉瞠目愣神,“此言当真?”
他登时就蒙了,任飞镖撕开一条口子,强行用力扯动袖子。
身子不停地往后蹭,似要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