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的汴河畔,白水跳珠升腾的一缕缕咸香,若青霭般缱绻于虹桥众食肆间。
霏微无垢的薄气里,青记招子淡淡风摇。
柳丝衔着露水渐收的哀愁,将青黛单薄的身影笼在柔光里。
青黛不禁揣度,该怎么好呢?
看这形势,留住客是上策。
但是,她已频出奇招,却仍是捉襟见肘!
头戴烟红色幞头的急脚递夫红漆铃铛震的叮叮响,
“哎!走了好!我还能快些取到糕饼!俺这客人可不得了!谢家那当家主母方才绞肠痧发作,吐得黄水都出来了。”
听见这话的人,目光都微微潋着愁意,不乏收了步子的,要细听下文。
急脚递夫甚是急躁,手上也比划着,“谁想青娘子的椒盐芝麻饼下肚,立时便舒坦了!那谢家大娘子当即下令叫府上小厮叫了俺,吩咐再买些,让全府上下都尝尝呢!真乃积善人家!”
谢家?
汴梁好几个谢家,应不是谢判那蜃壳家!
听闻这话,众人议论着,“真有这神技?不若沽定些试上一试。”
“肉馒头且吃了,到底还要候到何时!”不满的声音也不在少数。
群黎百姓似是摇摆不定。
盖非独慕青记之味,实难拒时新之馔,不忍舍初尝之机。
倘不能维系其心,游移之客恐将随风兮而东逝。
时冉冉其将午兮,忧芳馔之逾约!
青黛不时频顾盼巷口茶旗,惟见行人来往,没的熟识的影儿。
哎!
枳实怎么还不来?她可真要急上一急了!
商定的时辰所差无几,再拖住个片刻,补货定到。
成败在此一举。
当是时,青黛灵机一动,何不效晏子御前谈笑?
俯就席间,与客软语商略,闲话三两句,便见亲熟。
裹赪紫抹额的相士捋着山羊须,
“说来也怪,俺家婆姨的腰疼病竟好了。俺想着,再沽三盒!”
系水花朱红绢围腰的鱼贩娘子叉腰立在摊前,
“恁地古怪!俺额角撞出个青疙瘩,啃了半块茯苓玫瑰饼,竟消得影儿都没了。多买几盒,给姐姐妹妹们送些才好!”
青黛羞赧又谦逊招呼着,
“客官抬爱了!定是郎君、娘子和我这糕饼有缘分。哪里就奇成这般了呢!”
落英般热浪扑簌簌而下,将青黛缠在水红色的辉光里。
恁地脸颊若桃花初绽!
何况她雪玉肌肤,星子双眸,精明入微又淡泊明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