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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鱼（第2页）

“当然，这有条件啊。你不能再在班里传我的谣言……”

没说完，张醉岁就感觉到面前一阵寒风呼啸而来，他看到单禾悠用看‘村庄败类’的眼神看他，叽里呱啦的嘴就暂时停了下来。

隔壁眯眼睡觉的婶儿被洪亮的男嗓音吵醒，一把坐起来拽过张醉岁，把他按在沙坑上。

张醉岁手抱两腿，牢固地保护自己，另一边还六亲不认地嗷嗷叫。

婶儿睡得浅，醒过来心情也烦闷，揪着张醉岁的肉脸就是一捏，“醉岁，你休学期间也要惹是生非，看来还是皮痒痒的孩子啊？”

张醉岁想起自己一把辛酸泪的‘休学’事件，浑身一激灵，连连给婶儿陪笑，“李婶儿，你先歇着，我这就反省反省去。”

他要走，婶儿呵住他，“醉岁，东西。”

张醉岁回头，对着婶儿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把手里四颗珍珠捧在手心，蹲下去放到婶儿手里。

这几颗珍珠像抹了亮粉，色泽鲜亮，莹润饱满。

张醉岁不得不承认，即使只捧了一小会儿，这些珠子也和他亲宝贝似的舍不得。

几颗珠子到了婶儿手里，张醉岁心间微微发酸，不舍而悲伤。他佝偻着背站起身，脚在沙里才走几步，身后传来不痛不痒的笑声。

和休学那日一模一样的笑。

他想起来‘休学事件’。

那就是一个月前。天气闷热，他算数学题写不出来，发燥，在纸上用力涂涂画画，吵到隔壁同桌。同桌几番好心提醒不起作用后，公然在班上指责他‘上课不认真听讲，下课肆意影响同学，又坏又蠢。’

他怒了，铁拳横起就让这同桌脸肿成胖子，倒在地上吃不了兜着走。对于旁边围观群众，他也一视同仁，反正都很讨厌，他干脆都一起打了。

打完人看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草稿纸，他还越看越伤心，火一下窜起来，狠狠咬牙道，“什么破老师，学得我烦死了，不会教以后就别教了。”

骂完，他就两袖清风，没事人一样溜回家吃饭洗漱睡大觉。第二天，学校派人来告状，他父母才知晓了这些事。

他一场大梦，醒过来也知道自己错了，跟着爹身后也不情不愿给同桌道了歉，他村长好大爹都去学堂打了招呼，还给了这些贪心同窗不少金银，结果呢，单禾悠站在他身后轻笑:一人做事一人当。

学堂里那些两面三刀的家伙跟在她屁股后面挥拳，也纷纷支持她这话，一个两个争做英雄，义愤填膺地在那里大喊大叫。

都是这个单禾悠。让人讨厌。

“单禾悠，你这是要干嘛？”张醉岁说话音量大，洪亮又极具穿透力，但这几句话，细听能听出一丝丝颤音。

其实他睡一觉起来就真的觉得自个儿错了。但他一个村长长子，总不能低声下气给人配不是，他做得也够本了。

那些个金银，都是他这些年攒给自己的老本，将来要娶媳妇的。

赔光了，明明都已经赔光了。

“单禾悠，休学的事情你也说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怎么……怎么说也算翻篇过去了，你现在可别……为难人啊。”

他说话还是咄咄逼人的语气，但颤音交杂，显得他气势羸弱。

“张醉岁，你最近读书读得怎么样？”

“啊？……啊？!”张醉岁张圆了嘴巴，一惊一乍，不敢置信单禾悠说出如此关心他的话语。

旁边一行抱着珍珠的人走过。

“醉岁能读什么书啊？嘴岁就天天到处惹事生非，闯闯祸，单丫头你脑子烧糊涂了？”

“对呀，醉岁在学堂也不念书的，还指望他离了学堂就念书?真是离了大谱。”

张醉岁罕见地一声不吭，双手拧成拳，海风不留情面地朝他出来，他像一座雕塑，不见动静。

又是前面说风凉话的婆婆嘴。

单禾悠瞪了这几个人一眼，她们顿时噤声，她再回头，海边的那一丛盛草颤颤悠悠，张醉岁已经没了人影。

那几个婆婆嘴很快也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的长辈风范有被冒犯到，脸气得青一块紫一块，指着单禾悠边上的那一块蚌壳，嗤笑道，“不是说不要不要嘛，在这里蹲着捡宝贝?你这样不虔诚的人能捞着什么宝贝，有宝贝也怕是这海底不要的水泥污虾吧？”

“就是，心不诚的人能捞到啥好宝贝呢，也不掂量掂量一下自己。”

单禾悠流露出一种不屑的表情，几个婆婆嘴后背冷得一抽，两两相视。

单禾悠:如果海底送来的宝贝不是珍珠这些值钱的东西，你们就这副嘴脸，我想问问不虔诚的是谁？

她接过婶儿递过来的铁锹，往蚌壳上一敲，扑天的白光盖满视线所及之处，等这一道光亮散去，单禾悠漂在水上，通体白光，蚌壳里是一条蓝色鳞片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