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傲慢的评价……但只要他出声了,就算是个好兆头。沧瞳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我观天地英雄气,不在庙堂,不在神殿,而在民心。”她说,“难道冕下没有见过昊天宗的前车之鉴吗——”
她话音还没落下,一道声势和先前的细小电蛇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雷霆就冲着她当头劈落了下来,她的瞳孔因为其上裹挟的毁天灭地般的气势而骤然收缩成一线,胧月弓瞬间显化在手中,魂力闪烁的弓身与那道雷霆重重撞在了一起。
最先感觉到的甚至不是疼痛,而是麻木。
持弓的右臂乃至半边身体都失去了知觉,自她觉醒武魂至今,还是她平生第一次手抖到握不住弓。
随即才是铺天盖地的、让她不得不调动全部气力去抵御的痛楚,残存的狂暴气劲在四肢百骸流窜,让她甚至没有余力支撑自己的身体,踉跄了一下还是单膝跪倒在了雪地上,只能用弓臂作为支点,努力扬起了头。
但看着那个终于出现在山路尽头的身影,她还是露出了一个微笑。
真奇怪。
无论是以他的身份还是以她刚刚被他结结实实地劈了一下的立场,这个字眼都和他完全不相称,但看着传闻中的雷霆斗罗走到她面前,它还是油然浮现在了沧瞳的脑海里。
美丽的。
美丽而孤高的,龙。
“你既然是武魂殿出身,不会不知道上三宗向来同气连枝。”顶着一张仿佛被岁月格外优待的面孔,同样是青年模样的雷霆斗罗看起来气质和青鸾斗罗略有几分相似,只是更显锋芒毕露的冷漠清寒,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利刃凿刻过山石般凌厉迫人。
他问她:“竟然也敢在我面前提昊天宗旧事?”
“往日种种,我未亲身经历,不敢妄下定论。”沧瞳不动声色地轻轻吸气,努力压下声音里因疼痛而难以自抑的颤抖,“我只听过一句话,‘德不孤,必有邻’,昊天宗当年号称天下第一宗,宗门拥趸何其众多,在他们遭逢危难之际,却一股脑如鸟兽散。”
作为一个在武魂殿长大的小孩,耳濡目染之下,她对昊天宗是必不可能有多少正面情感的,因此也不会对在背后嘀嘀咕咕他们而产生任何心理负担:“得道多助,倘若昊天宗真有英雄,为何会落得如今在大陆上销声匿迹的下场?”
玉元震微微冷哂:“连昊天宗附庸势力里声名最显的四族,也被武魂殿逼迫得不得不隐姓埋名,还有什么人敢对他们施以援手。”
“天下偌大,武魂殿又不能一手遮天,绝无可能断绝世人悠悠之口。”沧瞳轻快迅速地反驳了他,她评价起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来也依然毫不客气,“归根结底,是因为在绝大多数世人眼里,武魂殿和昊天宗的那场争端只不过是狗咬狗罢了,谁赢谁输他们的日子都一样地过。”
玉元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该说她会说话还是不会说话呢,总之蓝电家的小孩肯定不这样,他那两个孙子虽然皮,但说话还是很懂礼貌的。
他沉默了一下,终于仿佛纡尊降贵一般地垂下眼帘,看向那双仿佛经雨洗过的晴空一般的眼睛:“你心里既然已有答案,又何必吃这一番苦头来问我?”
沧瞳的心里一松。
“因为我对您有所求,所以希望您能听我说话。”她停下来喘了口气,“我为斗罗殿的守墓人,见惯生死瞬息轮转,纵使以封号斗罗之尊,千百年后也终有被人遗忘的那天,因此我总在想,有什么能更长久地流传下去。想必冕下也想过这个问题。”
她能做到什么,她能留下什么。
玉元震的语气淡了几分:“为你的神国?”
“为我的神国,”她轻声回答,“它不该在冰冷的坟茔里。”
她用昊天宗引出话题,本质上是在问“何以存续”这个问题,而她给出的答案是道义,德行,理想,以及因为它们而汇聚起的民心。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些字眼,乃至追溯到更久之前,在他成为蓝电霸王龙宗的一族之长之后,他就已经不再笃信它们了。
但仍有人相信它们。
她还这么年轻,不知天高地厚,再过十几二十几年,恐怕就再也说不出这种话来了,就像她那个道貌岸然的爷爷一样——玉元震仅凭这头标志性的金发就能确认她的身份,就是他不明白她的武魂为什么不是六翼天使——但这个念头在心里转过一遭后,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伸出手,单手拎住沧瞳的衣领,把她从地上提溜了起来。
……你们封号斗罗怎么都喜欢这么拎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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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动画老龙没出场,所以这里用的是漫画人设,真很漂亮吧我们雷霆斗罗,虽然动画里天心天恒俩兄弟都是金毛但大师又是黑毛所以玉元震黑毛应该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