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兰微笑:“是的。”
西里斯端茶送客:“行。你可以走了。”
嘉兰牵起裙角向他行了个礼,优雅地离开了房间。
“你在这儿打什么瞌睡?”
嘉兰拿笔记本敲了敲凯的额头,把坐在树荫底下犯困的少年敲醒了:“要睡回你寝室去。”
他一惊,才意识到自己差点睡着了,抹抹嘴边的口水下意识反驳:“我才不是在这儿睡觉,我在冥想!”
“冥想?”嘉兰诧异道。
这种要静气的练习跟凯半点搭不上边,从小要他坐着不动跟给他上刑似的。
凯露出高深莫测的眼神:“西里斯先生说,冥想能够提升人的修养,升华人的心灵,增强人与自然的连接,特别适合我练习。”
嘉兰不觉得冥想的效果有那么夸张,但凯能静下心做冥想是好事:“你不叫他师父了?”
凯为难地皱眉:“我倒是想,但他不让……‘师父’是不是太口语了,不够正式?还是叫‘老师’比较好?”
“差不多得了,别逼他抽你。”嘉兰说。
“哎,我是真觉得相见恨晚……我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凯摇头叹息,“你看,我们的发色也很相近,一定是有缘的。”
在嘉兰看来,凯那头明亮的橙红色的毛跟西里斯那阴沉沉的暗红没半点相似。
凯的头发只是比短发稍长一些,脑后扎着个很短的小辫子,摇头晃脑像只圆滚滚的鸟雀。他笃定地说这话的样子像在陷阱里浑然不觉,吃饵料吃得正高兴的笨鸟。
嘉兰看得没脾气。
“那他就放你自己练习?”
嘉兰仍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就追问了一句。
“是啊。这只是入门。”凯抱着双臂认真地点头,
“西里斯先生说,冥想结束之后看看远处市中心的钟塔。等什么时候我能在钟塔塔尖上看到戴着玫瑰、穿着藤叶织成的长裙的花神殿下,就说明我的冥想小有所成,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嘉兰失语了。
“你就这么忽悠他的?”
西里斯拎起茶杯,以免嘉兰往桌上拍的力气太大把茶水给震出来。
“怎么会是忽悠他呢。”西里斯诚恳道,“冥想对他确实有好处。而且,做账太费眼睛,让他多闭目养神,眺望远方,是在保护他的视力。”
“那你骗他说能在塔尖上看到花神?”
“我知道你不信神,但不必否认神的存在。”
“这不是神存不存在的问题。”嘉兰咬牙,“他明年就十八岁了,你还像哄小孩一样骗他想些异想天开的……”
“想象力丰富是好事。”西里斯不为所动,“顺便一提,他那性子,如果要选择信仰,我推荐日神。只是我不信仰神,替人传教有点奇怪。”
嘉兰按了按自己的额头:“他要是改天真跟你说在塔尖上看到花神了呢?”
“我会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睡昏了头看见的。”西里斯说,“如果不是,我会负起责任带他去看精神科医生。”
嘉兰缄默片刻,冷冷道:“我还是跟你打一架吧。”
“我还有事,先走了。”
西里斯起身,平滑地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