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服……也不算很难。他虽然年纪不小,但是很有热情。
“我只是向他展望了一下这座城市的美好前景,他就因为‘能为家乡做出回报和贡献’这种想法感动得热泪盈眶。他是个浪漫主义者,这也不错,在理想实现之前总得先能想象理想的样子。
“如果一切顺利,而且足够乐观,或许几年后你能在这座城市的港口边上看到新开设的水上游乐场。
“他说届时他就能功成退休,带着他孙子孙女在游乐设施顶端看着日落为他们讲述这座城市的故事。怎么样,听起来确实不错。”
西里斯的语气很平,毫无感情。
但嘉兰的眼角抽动了一下,有点泄气,因为真的从他的叙述里想象出了多蒙先生描画那副图景时激动而饱含温情的样子。而且他还是那么热爱公共设施建设。
西里斯从她手边抽出下一张文件:“如果你有什么想法意见,可以去找他本人提,反正你们也认识。能为城市建设提供一份力量,想必也是你的心愿。”
嘉兰沉默着捋了逻辑半天:“那你呢?”
“我?需要的时候帮你们点忙,管一些城堡的事务,差不多这样。”
西里斯眼皮都不抬,
“对我来说,跟我的主人有关的事才更重要。你们那些过家家怎样都好,如果在这上面花费太多精力,让我疏于对她的关注,那才是本末倒置。”
“你虽然那么说了,我大概能理解……”嘉兰看着西里斯,说,
“但你是不是闲过头了。”
下午两点,刚刚确认完钟表时间,已经觉得可以离开办公室的西里斯靠在椅子里听她说话:“是吗?”
嘉兰盯着西里斯的眼睛。
现在他时常空闲到能看着她的眼睛和她对话,嘉兰居然一时间有点不适应。
“你说要多关注艾玛大人的事,”嘉兰压着火气,“也没看见你多陪着她啊。”
西里斯表现出一种理所当然且显而易见的困惑:
“我认为没有孩子会喜欢在监护人的热切关注下和朋友玩耍。”
确实如此。嘉兰捏紧了拳头。
“那你现在就把工作做完了?之后的时间要干什么?”
西里斯想了想,说:“可以思考一会儿人生的意义。”
嘉兰真的觉得拳头有点发硬。
“好吧……开玩笑的。可以做的事想找多少就能找出多少。”
西里斯向她扬了扬下巴,
“空吗?还有话说就先坐。”
嘉兰沉着脸从办公室一角把待客的椅子搬到办公桌对面,椅脚敲在地板上时极沉重地一响。
她抱着双臂往椅上毫不客气地坐下,西里斯帮她倒了杯茶。
“我们的小领主已经习惯了现在的课程节奏,可以开始给她加其他课程了。”
“很心急。”嘉兰评价。
“要补上之前落下的知识不容易。当然,如果她哪天改变主意不想再学,这些也随时可以停止。”
“这个年纪的孩子,玩心都比上进心强,你就那么信任她的自觉?”
西里斯抬抬眼:“看你也不是放纵自己的类型,就不相信别人的决心?”
“类似于翘课跑出去赌马,向父亲发誓下回绝不再犯,然后不过半个月又重蹈覆辙的‘决心’?”
嘉兰轻轻啧了下舌头,“养尊处优的贵族孩子,毅力比一般人要差。”
西里斯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嘉兰盯着他:“果然还是很奇怪,你们之间的关系。
“一个奴隶要是受制于他的主人,他自身一定有无法逆转的劣势,后天的财富、能力,或者先天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