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门前,凑满了讨要粮米的众人,项华刚要上前,只见一道清丽的身影自正门而出,那人一身淡紫绣云襦裙,眉眼温婉,步履端庄,正是传言中的顾澄澄。
而她身后不远处,梁灼着一贯的暗紫锦服负手而立,好一双妇唱夫随的璧人!
他的神色淡然,眼底深不可思。
刚刚来的路上,项华想过一万个场景对他千刀万剐,可亲眼瞧见时,却是怔在原地,双脚像被钉住了一样。她忽而想起梁灼曾在信中写下的那句“倘有难事,不要独抗,飞书于我”。
她以为那是他对她专属的温柔。
可眼前的他,站在别的女子身旁,恍若从未属于她,仿佛他们之间从来没有想象的那么接近。
清风微扬,卷起女子衣角一抹紫。
项华已经站在原地良久,直到旁边的侍卫走上来拱手相问:“这位姑娘可是求粮?”
她回神,淡淡道:“不,我走错了。”
“顾小姐说了人人都可得粮,既来了就拿上一袋吧,当是给我们未来的世子妃积福了。”
项华胸口又是一窒,张了张嘴,最终只冷笑一声。她转身离开时,身后侍卫仍低声议论:“听王爷说,熬过灾情,就让世子爷跟顾小姐完婚,王爷最近心情见好,十几年没这么笑过了。”
她听得一清二楚,却未回头,步伐更加快了些。
项华刚走,有人从东侧飞奔下马,卷起漫天黄沙。
来者报说是世子爷的下属沉戈,待侍卫禀告后,梁灼甩下前门发粮的顾澄澄,同沉戈一并跨入府内。
“事情办的如何了?”梁灼问沉戈正事。
“回爷,都办妥了。”沉戈复命:“西域境内耽搁了点时间,好在最后都处理妥当。”
“嗯,这次没让人瞧见吧?”梁灼揶揄他上次办事留痕。
“不敢,全程一人,绝无纰漏。”
“完事去归隐寺好好拜拜,毕竟做了缺德事。”
“……”
还说呢,也不知谁想出的阴招,他恐自己近日高调赈灾传入他耳,当年世子病故的谎言便站不住脚,于是便派沉戈去西域找了个相似时间故去的婴孩,把人骸骨挖出来重心塑坟,立了昱王子楚湛之碑。
“给人归好位没?”梁灼始终于心不安,但也唯此下策。
“归好了,不过……我刻意找了这家,是父母也都不在了,好受些。”
梁灼叹了口气,那挖人坟也是损阴德的,说道:“没事就去烧烧纸念念经吧,别亏待了。”
他与父王商议,自己现在的身份为义子,虽也是世子,但他还叫梁灼。昱王虽不愿,但也知犯上欺君事态的严重,只好照办。
说完正事,梁灼突然问沉戈:“我的信你收到了么?”
“收到了……”沉戈吞吐着。
梁灼并无食言于项华,他一到京城就飞书质问沉戈关于项蓉的事,然沉戈一直未回,是无颜以对。
“你当真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回爷,不是您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那档子事还能是哪样能值得原谅?”
沉戈羞红了脸,只好一五一十讲了事情的经过,并顺便表了要娶项蓉的决心。
哪知听得梁灼更是两眼一黑,良久才道:“断了念想吧,注定不是你能靠近之人。”
沉戈声音发紧:“为什么……可是……使不得啊,我得对她负责。”
“你负不起,这个以后再跟你说。”梁灼说:“此事到此为止了,你不要再抱希望。”
风声大作,黄沙卷入两人中间,梁灼没有再看沉戈一眼,负手而去,身影很快隐入风尘之中。
沉戈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怔在原地,只觉得背脊一冷——他家世子爷好像变了,他的眼神里多了分隐忍和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