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越?”
“嗯。先前梁三公子也发现了项越有问题,不是还偷了账簿,说是你让他查他来着?”
“听他瞎说八道。”项华嘟囔道:“你别理他。”此时她已顾不得追究梁灼在搞什么幺蛾子了。
宋珏撇了撇嘴,继续汇报:“这些货款数额远超正常价格,且项越经手的这些趟镖,与三法司曾经公开的的西域兵器私运案的时间、路线高度吻合。货单虽写的金属工艺品,实则很可能是军零部件。”
“军零部件?你是说,项越涉嫌勾结西域走私兵器中饱私囊?!”
“不排除这个可能。且这些货的收货人,都是空壳商号。”宋珏皱着眉,担忧道:“中饱私囊都事小,勾结西域可大可小,万一再给扣个谋反的帽子,恐镖局都要跟着遭殃。”
“他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活腻了我看!”项华拍着桌子。
“而且。”宋珏顿了顿,直言不讳:“二老爷一向不服二当家的位置给了年纪轻轻的大小姐你,这些年明里暗里地分散势力,让项越在不少地方开了分号,打着四海镖局的名义,老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些分号的钱都落进了二老爷自个口袋里。三老爷看似闲云野鹤毫不操心,实则与二老爷也更加亲近,不得不防啊。”
宋珏一口气说出镖局内部隐患,这些从前项华也知晓部分,只是她心思尚纯,总觉得一家人做不出伤天害理的两家事,中饱私囊什么的她与阿爹看法一致,人嘛,金子过手难免都想摸两下的,水至清则无鱼,过点进自己口袋也无伤大雅,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把镖局做好,那些都可不计。可眼下这么一看,这一家人的心早已不齐了。
“还查到什么了?”项华问:“你刚说梁灼也察觉了?细说。”
“我与朝歌兄先前跟踪项越,发现他确是在与神秘人做着什么交易,哦对,似乎在你此趟进京启程时还要截获你的镖物。”
项华听的头皮发麻,原来那日在营地对她下死手的刺客竟是项越的人么?怪不得梁灼说那日黑衣人的刀身均刻有特殊铭文,刀鞘使用的也是西域乌金,方镇岳还说,他们的武功招式很是熟悉,步法也与四海镖局的极为相似,原来竟是自己人!
“说起镖物。”项华还在思索着,要不要告诉宋珏黑匣子里的内容,她觉得宋珏读书多脑子快,兴许能很快把这一切谜团都解开呢。哪知宋珏直接又爆了另一件事:“还有一事,我先说完。”
“你说。”
宋珏深呼了一口气,目光看向门口,又觉不放心,过去瞧了瞧屋外没人才又回来放心坐下:“朝歌兄之前偷的那本账簿里,祁元元年五月初五那日的账目为空白,是我当年复抄阿爹的账簿时留下的疑惑,那日的账是被人撕去又仿造阿爹的字迹写了一份贴上去的,应该是夫人所为。”
“你说阿娘?她仿造宋老先生的字迹伪造账目?为何?”
“我终于查清事情原委,此事事关重大……”宋珏不是想卖关子,而是一时不敢说出心中所想。
“二小姐在夫人房内找到了被撕去的那页,跑来问我。”
“嗯,她飞书于我说了,还说阿娘房内有个暗室,内有一木箱,应该是那日阿娘的镖箱了,而那日的账目为何被撕去隐藏,恐怕就与这个箱子有关。”项蓉信中对她形容过箱中物,关于此事,项华早已有了初步推断,只是未敢证实……
宋珏眼眸一闪,二小姐之前跟他说的时候隐藏了暗室的部分,全靠他后来偷偷潜进项府夫人的房间去看了才知道。
“是的,祁元元年五月初五,镖箱里的生辰八字,还有疑似婴孩的襁褓,二当家可有猜想?”
没想到宋珏也已猜到了这层,项华凝神说道:“蓉儿恐不是阿娘亲生的,那日的镖物,很可能就是蓉儿。”
宋珏有些吃惊地点了点头,原来二当家也猜到了。
“这不是重点。”宋珏说:“二小姐身份恐不简单,夫人怕是被牵扯进了一桩皇室阴谋中……”
“皇室阴谋?”
“木箱里的那块疑似婴孩襁褓的布料,是绛沙缂丝,一种采自西域红桑之丝,以缂丝技法制造的布料,织出的纹若浮雕,光照之下隐隐透金,是由皇宫里的内织染署特制,仅供皇帝、皇后、太后御用,其他人非所赐不可得。”
“当真?”项华吸了口气:“照你说来,那蓉儿岂非……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