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蓉摇摇头:“我找您问账目。”
“账目?”
“镖局十七年前的账目,是先生记录么?——嘶,不对啊,不对不对,先生那时几岁来着?”项蓉有些语无伦次。
宋珏一下便想起祁元元年的可疑账目来。
“五岁。”宋珏答道:“那时账目还是我阿爹记的,怎么了二小姐?”
“啊,没什么。”项蓉喃喃自语:“那您肯定不知道了。”
宋珏表情凝重了几分,猜测项蓉定是知道了什么,不想错过查账机会,说道:“前些年我重新整理过账簿,将阿爹记的重新抄录了一遍,都在那边。”
他缓缓起身,走向东边的账柜,假装思索着说:“祁元元年的是吧?我前几天还翻看来着,放去哪了……”
“那先生可看了每一日的?账目齐全么?有没有发现少了一页呢?”
“少一页?”宋珏内心打鼓,表面却装作云淡风轻:“哦,是五月初五吧,阿爹写错撕下一页,害我要重抄一年的。”他自嘲地笑笑。
宋珏有拂心症,稍熟悉的人都知道,这很好解释。只是他阿爹撕下的那一页,她母亲为何要收藏保留呢?
项蓉还是有疑问,想弄清楚真相,她信任宋珏,于是毫无保留地将刚刚的事说了:“我在母亲房内发现的那张纸,应该便是当年你阿爹记的账目了,上面写着五月初五,腌臢物清运,镖费二百两,押镖人是我娘。”当然,她隐藏了暗室的部分。
宋珏细细听着,目光闪烁了一瞬。他当年抄录的时候,上面可是清清楚楚写着,运的是布匹百丈。而且不知是何人掩盖为何掩盖,笔迹是刻意模仿他阿爹的,又重新粘回账簿,会是夫人所为么?
“二小姐是哪里有何疑问么?”
“也说不上疑问,只是觉得好奇,母亲为何要留着那日的镖根呢?明明是写错撕下的废纸,而且腌臢物也太贵了吧哈哈。”项蓉好奇问:“咱们镖局一直都是这样标价的吗?”
宋珏沉默片刻,没作解答,而是问:“夫人将其收在何处?还有其他发现吗?”
项蓉抿着嘴不好作答,只避重就轻道:“在一个木箱里,和一块黄色缎布放在一起。”
宋珏沉声道:“这件事我会帮你查查,不过二小姐暂时不要对外声张,好么?”
宋珏的温柔嘱咐,令项蓉怔着脸微微颔首:“喔,好。”正欲再问些什么,忽然,窗外传来一道轻微的响动。她与宋珏几乎同时抬头,只见窗外一角的木架后,一道身影悄然缩回。
项蓉脸色骤变,快步冲到门口,朝着外面喝道:“谁在那里!”
“二小姐,不可鲁莽。”
“刚刚有人偷听我们说话呀!若此事真有隐情,那方才偷听之人多半已知晓!若我不追上他瞧个清楚怎么行!”她目光一凛,毫不犹豫地朝外追去。
听那人跑的方向应该是仓库那边,项蓉追过去打开库门,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料香气,堆满了四海镖局存放的货物。项蓉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绕过一排排货架,耳尖捕捉到前方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她咬了咬牙,脚步加快,刚刚绕过一个货箱,便对上一双深沉冷漠的眼眸。
堂兄?
只见项越一身墨绿锦袍,双手抱臂倚在货箱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目光意味深长。
“好妹妹,气喘吁吁地干什么呢?”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戏谑。“不在府中抚琴作画,跑镖局来做什么?”
项蓉警惕地看着他:“这里就你一人?刚刚可曾看见有人跑进来?”
“没有啊,你又与玉螺玩捉迷藏呢?”他随意指了个门外的方向:“刚刚似乎那边有动静。”
项蓉狐疑地退了出来,又看了看四周,这里明明空旷毫无遮挡,只有仓库一处可以藏身,所以刚刚那人八成就是项越了!
偷听别人说话还不承认,项蓉心里提防了起来。
她要赶紧回府给阿姐寄封飞书,今天发生的事,还是得问问阿姐才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