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血?”倪惜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爸爸留下的底子,早被你这些年搞数字货币、盲目扩张、拆东墙补西墙掏空了!现在不是毁不毁的问题,是能不能保住一点信誉的问题!”
她身体微微前倾,带来无形的压迫感,“我研究过所有债务和法律文件。破产重组,剥离不良资产,引入战略投资,是唯一能保住‘倪氏’这块招牌、最大限度减少债权人损失,也让员工有条活路的方案。继续像你现在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填窟窿?只会把所有人都拖进地狱,最后连块遮羞布都剩不下!”
“你懂什么!”倪威暴怒,拍着桌子,“只要李默肯伸手!只要李氏肯注资!我们就能挺过去!倪氏还是倪氏!我还是……”
“你还是倪氏的话事人?”倪惜冷冷地接过话,眼神里充满了洞悉一切的嘲讽,“别做梦了,叔叔。李默不会救一个无底洞。就算他肯,条件也只会是倪氏改姓李,而你……”她顿了顿,一字一句,“会像块用过的抹布一样被丢出去。”
倪威被戳中心中最隐秘的恐惧,脸色由红转白,嘴唇哆嗦着:“他是倪家的女婿,他怎么能这么绝情……”
“叔叔,他是商人不是慈善家。李默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倪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再掩饰眼中的锋芒:“我的条件,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倪氏,破产重组,由我主导。”
“休想!”倪威嘶吼,困兽犹斗。
“是吗?”倪惜轻轻一笑,那笑容却让倪威心底发寒。她从精致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的复印件,轻飘飘地甩在倪威面前的红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倪威低头一看,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他大哥倪深生前设立的一份信托基金文件,受益人是……倪逊!而文件中明确赋予了倪惜在特定条件下对该基金的支配权!
“倪逊,被你当作备用棋子养着的孩子。”倪惜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刺入倪威的心脏,“他的身世,你藏得很辛苦吧?爸爸留给他的这笔钱,原本是你给自己留的最后一条后路?可惜,钥匙在我手里。”
倪威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纸,难以置信地看着倪惜:“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他以为天衣无缝、足以要挟李默和保全自己的秘密,竟然被倪惜洞悉了!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倪惜逼近一步,眼神凌厉如刀锋,“重要的是,如果你不按我的要求去做,我会立刻行使权力,接管这笔信托。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而且……”她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倪逊的车祸是怎么回事?你心知肚明。叔叔,你不像一把年纪了还去坐牢吧?”
倪威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额头上冒出豆大的冷汗。倪惜竟然什么都知道,如果真的调查出来他是指使人,去坐牢……他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你……你敢!”他色厉内荏地咆哮,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我要是被逼急了,我就把倪逊的身世捅出去!让全港岛都知道倪深干的好事!让他死了都不得安宁!我看你……”
“请便。”倪惜直起身,打断他的嘶吼,脸上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漠然,“我爸爸的名声?我早就不在乎了。他做下的事,就该承担后果。你想让他在九泉之下被世人唾骂?”她耸耸肩,眼神冰冷,“随你。不过叔叔,在你按下那个按钮之前,最好先想想清楚……”
她扔出了倪威一家四口的合影,语气森然:“你将会彻底失去什么。一个身败名裂的哥哥,换一个妻离子散、一无所有的自己?这笔买卖,你确定要做?”
最后的威胁,精准地击溃了倪威所有的防线。他赖以翻盘的信托钥匙被倪惜攥在手里,他试图用来同归于尽的底牌,却被倪惜弃如敝屣!而他真正无法承受的代价——失去自由、失去妻儿,被倪惜赤裸裸地摆在了台面上。
他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颓然跌坐回宽大的藤椅里,眼神涣散,面如死灰。所有的算计、挣扎、不甘,都在倪惜这步步紧逼、招招致命的组合拳下,化为了齑粉。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侄女,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可以被他轻易拿捏、躲在李默羽翼下的柔弱女孩了。她是一柄淬炼过的利剑,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和洞悉一切的智慧,冷酷而精准地斩断了他所有的退路。
茶室里死一般寂静。过了许久,倪威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丝嘶哑、绝望的声音,带着认命的颤抖:“……你……你想怎么重组?”
秋日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倪惜挺直的背脊上投下道道光痕。她站在阴影与光明的交界处,面容沉静,眼神锐利如初。
倪氏这艘即将沉没的巨轮,舵盘,终于被她强行扳了过来。代价巨大,前路未知,但她已无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