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我们时间不多!这个权限窗口只有不到三分钟!”
任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再次如同幻影般在控制台上操作,飞速地调取主日志文件,准备进行强制数据回滚和索引重建。
他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修复这个由“伊莉娜”造成的“灾难”上。
而塞拉菲娜(伊莉娜),则站在他身后,看似在紧张地帮他“望风”,甚至还配合地朝着通道入口的方向张望着,实际上,她的眼睛却如同最贪婪、最高效的扫描仪,死死地盯住了那因为获取了临时最高权限而短暂地、完全地展现在她面前的、完整的数据库目录结构和文件列表!
她的目光,如同锁定了猎物的激光束,瞬间穿透了无数的文件夹和看似无关的子目录,最终……精准无比地锁定在了那个散发着致命诱惑的、被标记为【最高机密-衔尾蛇-核心协议】的文件夹上!
就在任全神贯注于修复那个由她一手制造的“错误”时,她的手指,已经悄悄地、如同捕食的毒蛇般,极其隐蔽地伸向了控制面板上一个负责进行“内存数据瞬时快照”或“内核级临时缓存镜像”的、平时极少会用到、因此也极不容易被注意到的物理快捷按键……
她离这个反抗组织最核心的秘密,只剩下……最后一步。
而代价,是她与任之间那份本就建立在谎言与利用之上的、此刻却因为这场共同经历的“危机”而似乎更加“深厚”了的情感连接,以及……她自己那正在被一步步蚕食的良知。
快照完成的微弱提示灯在控制面板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闪烁了一下,旋即熄灭。
塞拉菲娜的手指如同行云流水般收回,仿佛从未离开过“望风”的位置。
那包含了“衔尾蛇核心协议”文件夹内部分关键数据的缓存镜像,已经被她用最高权限加密后,悄无声息地存入了她个人导航装置绑定的、一个只有她能访问的、位于亚空间夹缝中的临时存储节点。
整个过程耗时不到零点五秒,快得如同鬼魅。
几乎就在同时,任那边也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猛地瘫坐在椅子上,额头上的汗水如同小溪般淌下,浸湿了本就汗迹斑斑的衣领。
主控制终端屏幕上的红色警报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系统恢复正常的稳定绿光。
数据库索引链被成功回滚并初步修复,一场足以让整个据点运作瘫痪、甚至可能导致所有数据丢失的灭顶之灾,似乎被他们两人“联手”奇迹般地化解了。
技术区内其他几个被警报声惊动、吓得面无人色的技术员,此刻也爆发出了一阵压抑的欢呼和如释重负的喘息声。
看向任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和感激,而看向“伊莉娜”的目光则带着几分……惊奇和难以置信。
“太……太险了……”
任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声音因为肾上腺素的急速褪去而显得有些虚弱,但脸上却洋溢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兴奋和难以掩饰的自豪,“差一点……就差一点……”
他转过头,看向塞拉菲娜,眼神亮得惊人,充满了感激和毫不掩饰的钦佩,“伊莉娜姐!你……你真是太厉害了!你是怎么想到用那个……那个旧的底层校验协议来临时锁定坏死扇区的?!虽然……呃,有点不合常规,但真的管用!不然我们根本撑不到我……”
他猛地打住,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关于“权限”的事情,连忙改口,“……撑不到系统修复完成!”
塞拉菲娜(伊莉娜)适时地露出了一个极其疲惫、仿佛刚刚耗尽了所有心力甚至透支了生命的苍白笑容。
“我……我也不知道……”她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就是……当时情况太紧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胡乱想到的……大概……大概是运气好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感觉身体和精神都确实达到了某种极限。
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意外”制造、精准的心理诱导、冒险的数据窃取以及后续滴水不漏的“表演”,还有强行记忆和初步分析那些关于“衔尾蛇”的零碎信息(即便有快照,她也本能地进行了同步记忆),让她感到一阵阵强烈的眩晕和精神上的极度疲惫。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扶住了旁边冰冷的控制台,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晃了晃。“你没事吧?!脸色好差!”
任立刻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心中的喜悦和自豪瞬间被担忧取代,连忙上前一步,下意识地伸出手臂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关切和一丝……心疼。
他的手臂结实而温暖,透过那层薄薄的、沾满油污的制服布料,清晰地传递着一种……属于年轻生命的、真实而滚烫的热度。
这与卡尔和格里格斯那种充满了占有欲和恶意的碰触完全不同,甚至与宫廷中那些礼节性的、冰冷的肢体接触也截然不同。
塞拉菲娜的身体,在那一瞬间,竟然因为那份突如其来的支撑和暖意,以及自身确实存在的极度疲惫和精神紧绷后的突然松弛,而控制不住地微微有些发软,几乎要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他的手臂上。
一种奇异的、不该有的、如同电流般酥麻的情绪,再次如同悄然蔓延的藤蔓,似乎正在她那被理智层层包裹、坚如磐石的心房缝隙中,更加放肆地滋生蔓延。
在这危机四伏、步步惊心的黑暗地下,在这刚刚共同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之后,她甚至产生了一种……极其荒谬的、想要就这样暂时靠着他,什么都不去想,忘记女王的身份、帝国的重担、血腥的阴谋和无尽的危险……的冲动。
哪怕只有一秒钟。
当然,这种危险的冲动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就被她那强大到近乎残酷的意志力强行压了下去。
但那瞬间的动摇和依赖,却让她的眼神,在那一刻不再是完全的冰冷、空洞或纯粹的伪装,而是流露出了一丝……极其复杂难明的、混合着极致疲惫、不易察觉的脆弱和某种……连她自己都无法言喻的迷茫。
她很快便不动声色地、轻轻挣脱了任的搀扶,仿佛刚才的依赖只是因为体力不支。
她走到旁边一张稍微干净点的金属凳子上坐下,用那双因长时间集中精神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疲惫地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刚才……真的吓坏我了……”她低着头,目光无意识地落在旁边一张被废弃的、满是划痕的数据板上。
或许是为了排解内心那无法言说的压力和混乱,那部分属于“艺术家塞拉菲娜”的灵魂在极度压抑下的本能流露,鬼使神差地,她拿起旁边一支几乎快要没墨的记录笔,开始在那块粗糙的板子上……随意地涂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