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来越确信,这里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情报据点,其组织严密程度和成员的专业素养(至少在言谈举止间流露出的),都显示出这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反抗力量。
而他们与卡尔的明确关联,更是让她坚定了必须深入了解这个组织的决心。
强行闯入或秘密窃取情报显然风险太大,且未必能获得核心信息。
那么……利用“伊莉娜·科瓦奇”这个身份,以及她刚刚经历的那些“真实”的底层压迫,或许是唯一能“自然”地接近他们、甚至渗透进去的方式?
这个想法极其大胆,也极其危险。
一旦暴露,她将死无葬身之地。
但她那属于统治者的、对掌控一切信息和根除所有威胁的执念,以及某种被现状激发出的、近乎自毁式的冒险冲动,最终让她做出了决定。
她没有立刻行动,而是耐心等待着。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
几个小时后,当时针指向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据点内部的活动似乎暂时告一段落。
机器的噪音减弱了,大部分灯光也熄灭了,只留下几盏应急灯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照明。
就在这时,那个被切割开的洞口处,一个人影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似乎是出来倾倒垃圾或是进行外部警戒轮换。
就是现在!
塞拉菲娜(伊莉娜)立刻行动。
她并没有直接冲过去,而是选择了一种更“自然”的方式——她从藏身的管道深处,带着一身的疲惫和恰到好处的“惊惶失措”,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正好“撞”在了那个刚从洞口出来的、穿着同样灰色工装、但眼神警惕的反抗组织成员面前!
“啊!”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脚下一软,“噗通”一声摔倒在地,脸上沾满了污泥,头发散乱,看起来狼狈不堪,眼中充满了真实的疲惫和伪装出来的、极致的恐惧与无助。
那个反抗组成员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几乎是本能地就拔出了腰间隐藏的武器,厉声喝道:“谁?!别动!”
“别……别杀我!”
塞拉菲娜(伊莉娜)立刻举起双手,声音因为“害怕”而剧烈颤抖,身体也缩成一团,“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迷路了……我……”
她的表演恰到好处,既展现了极度的恐惧和无助,又因为她那依然难掩姿色的容貌和姣好身材,让对方在警惕之余,也产生了一丝……困惑。
很快,据点内部又冲出来两个人,同样是全副武装,眼神锐利地将她包围。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人蹲下身,用枪口顶着她的额头,声音冰冷地问道: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说!”
塞拉菲娜知道,她的“表演”开始了。
她必须用尽她所有的聪明才智和对人性的理解,来化解眼前的危机,并为自己“加入”他们,埋下第一块基石。
她开始用一种断断续续、充满了恐惧和委屈的语调,讲述起“伊莉娜·科瓦奇”的故事——一个刚刚来到第七区、对未来充满渺茫希望的外地女孩,如何在行政登记处被腐败的官员(科尔宾)刁难勒索,如何在泰坦重工的车间里忍受着非人的压榨和工段长(格里格斯)持续不断的、令人作呕的性骚扰。
她着重描述了今晚格里格斯是如何将她逼到绝境,她是如何“侥幸”利用混乱暂时逃脱,却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慌不择路,才会在黑暗中迷失方向,最终“意外”地闯入了这里。
“……那个格里格斯……他就是个畜生!还有那个科尔宾……他们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
她说到激动处,眼泪(这次是真的掺杂了屈辱和愤怒)流了下来,“我只是想……只是想找份工作,活下去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个帝国……这个体制……烂透了!它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它只会压榨我们,欺负我们!我……我真的受够了!我厌恶这一切!”
她的哭诉,半真半假。
关于被骚扰和压榨的部分,是她刚刚亲身经历的,那种屈辱和愤怒是真实的,很容易引起共鸣。
而她对帝国体制的“厌恶”,则巧妙地利用了她之前的反思和对底层苦难的目睹,将其包装成了一个被现实彻底击垮、最终觉醒了反抗意识的普通人的心声。
这番声泪俱下的控诉,以及她那因为激动而显得更加脆弱、却也因此更加“真实”的模样,让围着她的三个反抗组成员脸上的冰冷和警惕,稍微出现了一丝松动。
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见过太多被这个帝国机器碾碎的可怜人,伊莉娜的故事,听起来……并不像假的。
尤其是她提到的科尔宾和格里格斯,这两个名字在附近的几个街区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恶棍和蛀虫,他们对工人的压榨和骚扰,很多人都或多或少有所耳闻。
一个刚来的、漂亮的单身女人成为他们的目标,完全合情合理。
但是,怀疑依然存在。
她出现得太巧了,而且……她看起来虽然狼狈,但那种隐藏在骨子里的气质,似乎又和普通的底层女性有些……微妙的不同?
那个小头目收起了枪,但语气依旧严厉:
“你说你厌恶帝国?哼,谁不厌恶?但光靠嘴上说说没用!你怎么证明你不是安全局派来的奸细?或者……是某个想利用我们的人?”
塞拉菲娜知道,这是关键的考验。她必须给出让他们信服的理由,或者说,是展现出能让他们暂时放下戒心、认为她“可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