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股思想缠绕,搏斗。
陈颂找不出答案,只好先将花和顾行决送的锦旗,蛋糕都先拿进了屋。
蛋糕放进了冰箱,锦旗连着袋子和花放在茶几上。
陈颂在遇到问题时总习惯逃避。从温市逃到京市,再从京市逃回温市。
他知道的,他从来都没有放下释怀过。他只是把痛苦全都埋进一个小匣子里,上锁。他扔不掉小匣子,因为它已经成为陈颂身体里的一部分,黏进血肉里。他只能将钥匙丢掉,丢得远远的,丢进无法找回的人海。
可有个人从人海里跌跌撞撞地将钥匙找回,小心翼翼地打开小匣子,将里面的苦痛一点一点拿了出来,吸进自己的身体,替他承担。
陈颂看着那束花,越发茫然,因为他好像体会到了幸福是什么感受。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该怎么消化。
胆小鬼是连幸福都会感到害怕的。
黢黑的房间里只有空调运作,吹风的声响。这台空调已经很老旧了,制冷剂似乎也没多少,很吵也不算凉快。
宿舍不大,厨房卧室客厅都连在一起,唯一隔了墙和门的是两平方不到的厕所。
陈颂侧身躺在床上,一直望着茶几上那束光亮的草莓花。
在一旁充电的手机亮了下屏幕,陈颂抬眸看了眼,是“决”发来的信息。
晚安好梦
昏睡过去前,陈颂最后一个想法是,那束花明天就会灭了。
第二天明。陈颂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茶几上还发着光的草莓花,只是有些暗淡。
陈颂下床走到茶几边,关掉了藏在花底的电源开关。
夏季这么热,陈颂不知该拿这束花如何是好。不想吃,拆开这么美的花好可惜。单放在这会坏掉,和扔在外面没区别。
思来想去陈颂反应过来自己是要留下这束花了,他又开始逃避,洗漱后出了门。
那束花就静静地立在茶几上。陈颂工作繁忙,下班洗漱后倒床就睡,醒后又匆匆出门。连顾行决的信息也不看了,他专门把顾行决设置成了免打扰。
直到第三天夜晚,陈颂下班回来淋了些雨,一回来没先去床上,也没先去厕所洗澡,累得坐在沙发上,这才看到那束草莓花已经腐败,散发着酸臭的味道。
陈颂打开灯源开关,小灯珠明明灭灭了一会儿开始持续发出暗淡的光。
陈颂静默地看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翻出那个“决”的用户,他点了好几下屏幕,跳到了他最后看得的那条消息。
顾行决没有说陈颂拒绝花的事,这件事好像没发生过一样,顾行决继续分享他的日常,预报天气,报备行程。
陈颂坐在沙发上,看了将近半小时才看完。暗灭手机后,“决”此时发来一条最新消息在手机屏幕上,陈颂点了点手机却没反应,手机卡了。他随意滑动屏幕试图解开,没反应好久忽然卡到了拍照界面,退不出去,他按了关掉手机的按键也没有,还不慎触碰静音键,摄像头对着那束溃烂的草莓花拍了几下。
陈颂反应过来时愣了愣,随后将手机重启放在一边去洗漱了。
洗漱完后,陈颂把草莓花拆了,把草莓都扔了,将剩余的塑料膜和竹签洗了干净,将东西整理到柜子的角落。
他把顾行决的免打扰关了。顾行决如常发着,他也每晚都看。只是从不回复,除了每个月的十五号转账还债。
顾行决也没质问陈颂为什么不回他,自己发自己的,从没停下过。
……
这样的日子又过去了一个多月。
九月的温市还未散去酷暑炎热,太阳依旧火辣。八月十四的月亮已接近满圆,怡乐给全体员工都分发了月饼礼盒。
叶闻舟和董景明领来了小组的礼盒,提到陈颂办公室。小组一共就三人,他,陈颂,董景明。陈颂是组长,他和董景明是快转正的实习生。
陈颂开完会回来后,叶闻舟和董景明正在分月饼。
叶闻舟见陈颂来了笑嘻嘻道:“老大,公司分来了月饼,你爱吃什么馅儿的?”
陈颂愣了愣,看着桌上他们俩正在捣鼓的礼盒。
怡乐去年是没有的。
陈颂一个人没有过节的习惯,这一年回了温市和陆远家亲近起来,一般这些节日都是陆远送来唐诗禾做的吃食。
“我都行,你们挑吧。”陈颂坐到椅子上整理文件。
“好嘞,那我要咸蛋黄的。”叶闻舟打开陈颂的那份礼盒,“我把我的五仁全贡献给你。”
董景明没拿陈颂的,把叶闻舟的豆沙全顺走了,随便塞了几个蜜桃的,榴莲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味道还给他。